青城徽元会篇 第13回下 独雁南翔前路茫茫 (第2/3页)
若生看向手中图纸,落眼于一个名叫“芦亭村”的地方,他抬头目光询问方丈。
“就是那儿了,老白以前是个渔民,与哥哥相依为命,后来哥哥眼疾越来越严重,他离家是为了寻找无根泉给哥哥治病,听老白说,无根泉也治不了哥哥的眼睛,只能四处寻医问药,哎对了,老白曾在岭元城找到过一个医药家族,可惜人家不轻易为外人治病,被拒绝了。”
“老白竟然有哥哥?”若生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他又重复道:“他还有个哥哥!”
方丈点点头,继续说:“是啊,然后那个家族的人说……”
“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跟你说作甚?人家说他哥哥……”
“可是我与他最亲近了,怎么能不跟我说呢!”
“你这臭小子废什么话,还不快回去收拾东西!”几次被打断的方丈忍无可忍,怒骂着将他撵了出去。
若生抱着木盒,回到自己独住的院子,他一脚踢开还有半边的木门,伴随着木门吱吱呀呀的叫声走近屋里。他将东西随意丢在桌上,拿起桌上的茶碗在衣服上蹭一蹭,倒了一碗水急忙喝下去。
外头太阳正盛,从方丈处走回自己院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都已经大汗淋漓,脱了衣裳光膀子躺在草席上,看着屋顶破洞漏下来的一束光,心想:“搬上去之后,至少能住的好点,赶上秋冬也不怕了……”想着想着,若生不禁觉得有些疲倦,双眼迷离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日照西斜,院子里蛐蛐的高喊声让若生皱起眉头,他不耐烦地坐起来,揉揉眼朝院里看去,透过稀疏的草窗,他看见小师弟蹲在院里,埋着脑袋不知在做什么。
若生下了床,倚靠在门框上。
“怎么不叫醒我?”
修明小师弟手中拿着一根绒草正在与蛐蛐玩的开心,头也不回说:“师兄叫我来寻你,又没说让我叫醒你,看你还睡着,就在院里捉了两只蛐蛐玩儿一会。”
“我瞧你是来偷懒的吧。”若生撸起裤腿在他身后的石墩上坐下。
小师弟朝若生递过去一颗桃,仍旧不回头说:“给你吃吧。”
若生接过桃子,看了又看,圆嘟嘟粉嫩嫩,不像是平日市集上卖的青涩酸苦的山桃,一边把桃子掰成两半一边问:“哪儿来的桃子?”
小师弟闻见蜜桃鲜甜的汁水味,立马丢下手里的草,转身站起来,擦擦小手接过半边桃边吃边说:“别人送来的,师父只给了我一个,剩下的都收起来了。”
若生看看手中咬了一半的桃子,笑道:“那我岂不是沾了你的光。”若生将剩下的桃子一口吞下,揉揉小师弟的脑袋又说:“师兄让你来寻我作甚?”
小师弟摇摇头说:“师兄只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估计怕你一个人呆着不开心。”
“我为什么会不开心?”反问脱口而出,若生却后悔自己为什么嘴这么快。
“大家都知道,你和方丈,跟白大叔关系最好了,他不在了,你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很难过,所以师兄让我来找你说说话,虽然你不干活还偷懒。” “怎么跟师兄说话呢?我这不是正难过,提不起精神嘛。”若生看着自己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师弟,忽然间觉得他比昨天,好像长高了不少。
“对了,师兄们去山上找到了一片瓜田,回来拿了背篓说要去摘西瓜,这会儿已经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了,一会儿我还有去方丈那,你去吧。”
“那我去喽?”
若生点点头,看着小师弟蹦跳着跑出去,回到房里准备穿上外衣,不经意间扫见桌上那封信,想起自己还未拆开,于是坐下来,将信拿在手中观摩。
信封起皱像是浸了水之后干了的模样,纵然如此,信封的质地仍然不似便宜货,若生用手指轻轻揉捏,里面好像只有薄薄一层;他把信封翻过来,正面一个字也没有,背面封口已经被撕破一个口子,但未被完全开启。
“那就看看是什么吧。”若生小心撕开封口,两指探入信封取出里面的纸张。
“啊,果然泡过水了。”展开对折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早已被晕染得一片模糊,只有开头处一句还能辨识。
“吾……什么什么,生什么的,入夜风寒……什么,哎呀看不清嘛!”没了耐心的若生直接看向末尾,似乎是写信人的名字,只能看清最后一个字“口”,在落款的上方,还能看见“云崖”两个字,可是前后都被侵蚀,他根本看不明白,这个“云崖”所指到底是什么。
若生只觉得困惑无比,又瞧了一眼信上的字迹,认为这清秀的小字,不像是老白能写出来的。若生把信反过来,在那信的背面,还有几列笔迹粗犷的小字,字迹清晰与正面浸泡过的模糊字迹不同,看起来是笔者后来留下的。
“小友若生,终有一日你会看到这封信,到那时你只怕要去往广袤天地寻找所依。人行走天地间以姓名(性命)立世,你的名字是由师父所起,却无父母姓。‘温温禀义方,慥慥习诗’,吾为你选用一姓为‘温’。吾友悉知,命之所长非天定,路途虽远始于足。敬以此言辞别吾友。”
“温?温……若生吗?”若生将那几句话又读了一遍,思来想去,将信装回去揣进兜里,决定去找方丈。
没了大树后,方丈的院里显得宽敞了许多,若生赶来时,天色又暗了一些,他看见方丈的屋内已经亮起了烛光,走近些便听见了屋内传来说话声,他侧耳倾听,辨认出是大师兄修吉在与方丈说话。
“师父,真的要去吗?去芦亭走水路的话,难免不会遇上晏家人。”
“就你知道的事多,才多大,就开始唠叨师父了?”
“可是……”
“有老白留的地图,顺着地图上去,再原路回来就罢了。”
“师父,那昌戎侯那边您也答应了吗?”
一阵沉默过后,师兄修吉突然跪在地上恳求说:“师父,徒儿私心不愿师父与昌戎侯一同前往奡云国,求您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为观里的师弟们想想吧。”
“你起来,快起来!”
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一声叹息后,方丈开口说:“自我净慈来到观里,从未替晏家做过什么,此次我只要代晏家出面,领一道手,为昌戎侯领路前去奡云国,咱们观倚靠昌戎侯才能有更长久的安宁。”
若生再也听不下去,推开门走进去,瞧见跪在地上的大师兄,不知哪来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走过去拉起大师兄,对方丈说道:“师兄说的对,不能去!逞强的事交给他们命长的人去做,什么汤侯,没有他们咱们照样活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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