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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徽元会篇 第13回下 独雁南翔前路茫茫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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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清和园宴会已经过去七天。青城山刍荛观中,一身麻布衣的若生,独自一人躺在小院屋顶上,用腰上解下来的衣带盖在脸上,享受着午后的太阳。

不一会儿,吱吱吱的响动惹得若生十分不满,他挺身坐起一把扯掉脸上的麻布,望着身后另一侧瓦顶上的四翼兽,朝它怒道:“说了多少遍,那东西不是吃的,快,给我吐出来!”

四翼兽耷拉着耳朵,求情似的看着若生,裹得囊大的嘴紧紧闭着,不肯松一点口。

若生向它伸长手,四翼兽的嘴被撑的泛红,眼角冒出几滴清泪来,它再也坚持不住,将口中含着的玉佩吐了出来。

“这就对了。”若生隔着衣带,拾起玉佩,将上面的口水擦了擦。他举起玉佩在日光下仔细观赏,还是想不起来这东西到底是谁交给他的。

记不清的事情,对他来说,不止这一件。据师兄弟们的回忆,七日前的清晨,众人还在睡梦中,忽听见方丈的院里传来巨响,等他们赶到时,只看见一个壮汉,一手抱着若生另一手抱着老白站在方丈院中,那壮汉看见众人后,放下两人就离开了刍荛观。

想来这只四翼兽是晁风留下的,难为他了,又要带着我,又要带着……想到此处,若生十分懊恼,他只记得,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就是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老白的身体。为何每每在关键时刻,总会昏迷不醒毫无意识?他一遍一遍这样问自己。

“师兄?”屋檐下传来脚步声。若生伸长脖子一瞧,原来是小师弟。若生又躺回去。

修明小师弟瞅一眼屋檐说:“师父叫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啊?”

“师父没说,师兄你在上面做什么啊。”

“还能做什么,晒太阳呗。”若生站起来拍拍屁股,拎起翻着肚皮的四翼兽,一把塞进怀里,接着跳下屋檐。

若生走在前面,小师弟在后面又问:“师兄你知道吗?昨个有一位老人家来咱们观里,说要见师父,师父亲自把那老人家请进屋里去了,不知道说了什么,半晌才出来呢。”

“肯定是来拜托师父来办事的,”若生肯定道:“这不瞧着王宫里面下的旨都来了,以为咱们观飞黄腾达了,上赶着来求好处呢,你瞧着吧,过几天观门口的砖都用不着打扫了。”

小师弟追来若生边上,天真地问:“为什么呀?”

“登门的人多了,砖都磨亮堂了,还用得着扫?”

“哦~原来师兄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五师兄说那日王宫里来的旨,是要咱们搬到山上去呢,他们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不在观里吗?”

若生站住脚步,愣愣地望着小师弟,接着又问:“师父……方丈同意了?”

“还能不同意吗?”

若生一把搂住小师弟的脖子,将他夹在腋下与他玩笑说:“看你挺开心的啊,师父肯定没告诉你,其他人去山上,但要留一个在观里守着,到时候我一定向师父推荐小师弟你,怎么样啊?”

“哎?不要啊,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观里。”

“逗你玩儿呢。”

若生松开小师弟,两人扭打在一起,嬉闹着来到方丈的院中。

“哗啦”一声,院中那一棵树也是观里唯一的一棵树,正巧在两人到来时,轰然倾倒。

小师弟率先跑过去,向站在树后面的几位师兄们询问情况。

若生跟过去,听见师兄回答说:“这树要带去山上。”他瞧见一脸木讷的若生,又说:“你来了啊,师父在屋里等你呢。”师兄拉起若生推他进屋,留下小师弟与众人一齐,将大树抬上搬运用的铁链板上。

若生再次回头,瞧见那棵需要三人才能环抱的树被众人运出院外,种下这棵树时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是阿生吗?”屋内方丈的轻唤,将神游的若生拉了回来。

“来啦!”若生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屋内的方桌前,“老头,找我什么事儿?”他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盒子,随手拿起来把玩,却不料盖子不紧,一下摔落在地。

听见动静的方丈回头看向若生,毫不在意地说:“那是老白给你留的东西,正好你瞧瞧。”说罢,他又回头收拾着手里的衣物。

“老白?”抱着疑惑的心态,若生再次看向手里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布囊,布囊下压着一封信和一张皮卷。若生将这几样东西一一拿出来,首先展开了皮卷,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正要合上的时候,在捏住的皮卷一角,看见了一枚指示东南西北的标识。

若生放下皮卷,看一眼忙碌的方丈,又看了一眼屋内,常用的物件没了踪影,一副收拾妥当的模样,若生拿起信来,迟迟不肯打开,一边用手指摩擦信封边缘,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我还以为,咱们会留在观里呢。”

方丈终于停下来,转过身看向他,开口道:“你也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

若生撇着嘴,赌气似的不肯与方丈对视,“老白他总是突然消失,又总是突然回来,要是大家都走了,他……”

“咣当”方丈将一个瓷罐重重地放在若生面前的桌上,他指着瓷罐说:“老白就在这里面,他哪儿也不去。”话刚说完,方丈想起什么,自顾自笑了一下又说:“也不是哪儿都不去,接下来他要回家了。”

“回家?”若生吃惊地看着方丈。

“世人都有家,老白也不例外。”方丈回身找来一张陈旧的纸张,小心地打开递给若生,他指着上面说:“这个地方就是老白的家乡,明日我便带着老白回家。”

“什么?”接二连三的消息灌进若生的脑袋里,让他一时半刻无法理解。

方丈看着嘴巴吃惊大开的若生,走过来替他把嘴合上,转身坐在床边。方丈扶着略有酸痛的腰,看着若生还陷在惊讶之中,忽然说:“要不,你替我去吧,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路途遥远,万一有去无回可就麻烦了。”说罢,他笑呵呵的捶打着腰部和肩颈。

若生终于回过神来,晃晃脑袋说:“我可没听老白说他还有家呀,以为他与我一样,是观里……在观里修行的。”若生突然明白,自己与老白一样,不过是借住在刍荛观的人罢了。

方丈起身来到他面前,举起手来梆梆两个雷果子敲在若生的脑门儿上,训斥道:“他当然有家,他还有一位盲眼的兄弟在家里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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