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结仇 (第2/2页)

沈掌门转头看过去，在他们周围，各门派兵士早已厮杀成一片，壑玉山和蔚云府打得难解难分，其余门派正逼得问雷谷步步后退，问雷谷死伤一片，还能站着迎敌的已不足半数……

似乎在这些场面入眼之后，沈老头才注意到自己的鼻腔里已经充斥着血腥气。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脸上也挂着血，不知谁的血溅上去，一排血点虚连成线，把他的老脸分成不对称的两半。

他嘴唇有点抖，“我没想到会成这样，我只是想……来要个说法。”

“要说法？怎么要？你跟晏悉阶要说法，跟夜悬阳要说法，又跟谢璞要说法……难道只是来喝茶聊天的？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欺负人的时候威风凛凛，如今落了下风又开始讲道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倒在地上的袁颂挣扎着站起来，“你可以问问……晏悉阶，只要他同意放我一马，我蔚北愿意立刻离开此处，从此再不找问雷谷的麻烦，也不会再找你和夜悬阳的麻烦……”

阿廿眯眼瞧他，有些不信，这个从一开始就憋着找自己报仇的袁颂，为了保一条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仇恨了？他可是袁家人，袁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对付了？

虽是不信，她还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晏悉阶。

然而在问雷谷被逼得几乎没有退路的那群人里，并没有晏悉阶的影子，只有薄晓还在他们中间拼命阻挡，遮目的红绸早就散了，她浑身伤痕累累，死死闭着眼，青粼刀带血，努力兑现她们前一晚的诺言，

袁颂喘着粗气冷笑，“鹿未识，看来晏悉阶跑了，只有你们这群傻子，还在这儿拼命。”

“不可能。”

“那你倒是把他叫出来啊……”

阿廿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了，眉头皱得紧紧的，努力想看看晏悉阶到底在不在。片刻后，她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猛一转头，果然，一直按兵不动的蔚北徒众不知何时已经围拢在她周围，里里外外至少五六层人，很快形成一个包围圈，看脚步各个谨慎，似乎有什么阵法。

再转回头去，刚才的袁颂和沈掌门已经退出了圈外，而那包围还在逐渐缩小，慢慢朝她逼近。

阿廿奋力撕下一条衣摆，将还在流血的手臂死死勒住。然后，她一边暗骂蔚北姓袁的祖宗，一边抬手挥剑，朝周围的蔚北徒众砍杀过去。

然而这圈子显然是有章法的，打倒了一个，又立刻有另一个补上，似乎无穷无尽，要把她耗死在这个圈里。

鹿未识不知道自己打斗了多久，到最后暗骂成了明骂，几乎每出一招都要加一句“该死”才有力气继续打下去。她受伤的手臂已经被血染透了，不疼，可慢慢发现了一件比疼更可怕的事，她的右手，抬不起来了。

鹿未识右半边肩膀当初在蔚北差点被袁七砍断，如今受伤还是右臂，甚至对手还是蔚北，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缘分。

她眼前发黑，慢慢将止戈从右手换到左手，稳稳的握着。哪怕手废了，止戈的尊严不能丢……

她听到又有脚步声向她而来，于是咬住牙关朝对方砍去，身后又有脚步声，她转过头，奋力将那人阻挡开……

到最后，周围的人似乎退了，鹿未识模糊的视线看到袁颂退开人群，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

“鹿未识，你输了。”

鹿未识已经站不住了，剑尖撑地才勉强不倒下，剑身和手一起抖动着，然而她还是轻蔑的看着姓袁的，“你们袁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打不过夜悬阳……就来找我的麻烦……”

“你的夜悬阳早就废了，他若是能来，又何必让你在这里苦苦支撑？”

阿廿的力气几乎耗尽，只是意念强撑着，回道：“我一个人就能打赢你，何必让他动手？”

袁颂带血的嘴角露着得意的笑，“可你如今输了，他若是还在，你让他来啊……”

他最后几个字的话音被远处骚乱掩住了。

袁颂朝那个方向看去，隔着人群，看不太清楚，但隐约见尘土飞扬，耳间听得马蹄声急促有力。

他眯了眯眼，这是又来了一个门派吗？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一个人影正策马从杀得纷乱的人群中冲出。那人什么都没做，但所到之处人人避退，几乎毫不费力便开出一条路，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袁颂的耳力，能清晰的听见夹杂在马蹄声、喊杀声中细微的银链碰撞之音。

来人是谁，已无需多言。

还没等袁颂作何反应，那白面黑袍的男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路过鹿未识身边时，直接弯腰将鹿未识抱上马背，让她靠坐在自己身前。

然后，他伏在她耳边，低低叹了一声：“功夫还是练得不够……”

鹿未识眼睛都睁不开了，张了张嘴，吐出四个字：“练你大爷……”

夜悬阳的心放下了一些，还有力气骂他，那就还不算太糟糕。

他拨转马头，慢慢朝袁颂走回去，一手扶着半昏迷的鹿未识，另一手握住她执剑的手，将止戈稳稳抬起。

沾血的长剑指着袁颂的鼻尖，寂牢尊使冷声问道：“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