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朔风不停

灵宝道人道：“这个自然，但为何以前两派弟子相互参详，迟迟不得要领，这件事真人可曾说过？”

楚天扬道：“未曾，恩师未曾说过师叔的怀疑。”

灵石道人回想当日符一心闭关之时，果真心情大好，曾说这次闭关，两半剑谱合二为一，他必能参透其中奥秘，让龙门传人从此武功大进。

自己再三叮嘱符一心闭关千万小心，不可急求躁进，可是现时曾名震一时的掌教真人符一心已然不在人世，心中不禁酸痛。

只听李钲又问：“楚兄凭一面之辞，定然难以说服各位同门，别说贵同门不一定相信，就连李某，也心存怀疑。”

楚天扬垂头丧气地道：“这件事我的确无法解释。当日我陪同恩师一同闭关，原也未曾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如今我百口莫辩，天下谁也不肯信我。”

姬玉笙忽然问道：“楚兄，你刚才的话能否再说一遍？”

楚天扬道：“什么话？”

姬玉笙道：“就是你遇袭的那段话。”

楚天扬依然灰心丧气地说：“再说一遍就怎样？”

“我就是让你再仔细重复一遍，钲哥哥和你的六位师叔定然能给你分剖明白，你说是不说呢？”

李钲也道：“拙荆最善辩白，楚兄再好好说说，反正也不耽误你时间。如今之计，你的清白和龙门派符真人去世之后的安危最为重要，你在龙门学艺多年，总不愿见到门派大乱吧？”

楚天扬道：“好吧。当时恩师对我说完了剑谱的事，依照他既定的时日，继续入定。大约过了半日，我正要去按时唤醒师父，忽然只见眼前影子一花，我以为是烛光被风吹动，岂知就在这眼前一花之后，我只觉背心一冷，立刻全身瘫软，就此晕迷。”

姬玉笙道：“啊，你确定一点儿也没记错？”

楚天扬道：“为什么会记错？我记得很清楚的呀。”

姬玉笙又问道：“你记得清楚么？后来怎么样？”

楚天扬豁然一省，道：“有个小细节我还真的忘了。那人袭击我之后，我倒栽地上的霎那，全身发冷，冷战不止，眼前一片模糊。”

姬玉笙道：“那就对了。”

灵石道人眉头一耸道：“什么对了？”

李钲也嗯了一声，道：“楚兄能想到这个细节，李某可以判定楚兄决不是杀害符一心真人的凶手。”

龙门六道几乎同时站起，道：“何以见得？”

李钲道：“六位稍安勿躁，请听李某一言。李某今日第一次见到楚兄，以前从无来往，所以六位道长应该相信李某的话不会偏袒楚兄。”

灵宝道人道：“这是自然，明月神尼名满江湖，我们自然也愿相信李掌门的话。”

李钲道：“刚才在门外，李某特意留意了一下楚兄的武功，以楚兄的武功修为，能在一招之间悄无声息将他打倒并令他无力起身而晕厥，这人的武功非同小可。而且以楚兄的感受，他应该是中了一记极为厉害的杀手，而施展杀手的这个人，也许楚兄神智清醒，只怕也无法将他奈何。”

灵石道人道：“请问李掌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功？”

李钲道：“这人施展了这种罕见的武功，以为能瞒得了旁人，却瞒不过我。我之前已经见过这种武功类同的其他两种武功。”

灵石道人性急，道：“李掌门痛痛快快地说个清楚罢。”

李钲道：“我已猜到，只是要听楚兄亲口说出来罢了。”

姬玉笙道：“六位道长见多识广，一定听过腐骨神掌的名字吧？”

灵石道人大吃一惊道：“腐骨神掌？”

姬玉笙道：“我初时听了楚兄所说当日的情形，一开始也没留意，后来忽然想到一事，才知楚兄决然不是杀害贵派掌门的凶手。六位请想一想，符真人当日闭关，门外有多人看守，大殿中又有三位弟子陪伴。以贵派符真人谨慎的性情，非是等闲人等，他焉能让这人进入闭关禁地？所以在三个人必然是他非常相信的人，楚兄的令尊和贵派掌门是从小到大一直交情深厚的好友，楚兄陪伴闭关，是因为他两半剑法都已经练过，闭关之间一旦想到需要解决的难题，楚兄的意见一定比他人来得更公允和有建设性。但他没想到这个凶手轻功绝顶，竟然从殿顶潜入杀害了符真人，并嫁祸给了楚兄。而这个凶手必然练过腐骨神掌一类的阴毒武功，所以楚兄才会觉得全身发冷，终于抵抗不住，在颤栗不止中晕死过去。”

灵石道人的三师弟灵丘道人忽然道：“姬姑娘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件事来。”

其余五道一同问道：“什么事？”

灵丘道人道：“当日禁地示警，因为我是前一日的值日师长，所以早上没等到来接班的灵风师弟是不能轻易离开，所以后来我是第一个进入禁地的人，我也是第一个发现掌门遇害的人，是我叫醒了看守弟子，让他们赶快把各位师兄师弟都叫来。”

灵石道人心胆欲裂，颤抖着嘴唇问道：“三师弟进入禁地时，发现了什么？”

以他的鲁莽和暴躁，此时也想到自己大概十有八九是错怪了楚天扬的了。只听灵丘道人道：“我进入禁地，只觉里面冷得澈骨，从一开始起，我以为是禁地石门打开，寒风吹进才会如此寒冷。但如今细想，掌门遇害之时，只是下雪，并未起风，各位师兄师弟可还记得？”

灵风道人也道：“这个没错，下雪的前三天朔风不停，掌门出门看风，曾说今年是个大寒之年，给弟子们采买棉衣的事让我着速去办，而掌门遇害的当天夜晚天降大雪，彻夜不停，却是半点风声也没听到，所以禁地里的冷森之气，绝非当日敞开禁地大门所致。”

李钲说道：“禁地里遗留的阴寒冷气这件事且放过一边。贵派掌门闭关的消息有几个人知道？”

灵石道人道：“掌门闭关的消息，只有我们师兄弟六人得知，至于三位陪伴弟子，也是掌门入关前一个时辰才由我们去通知，门外的防守弟子则是掌门关门之后随即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