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门 (第1/3页)
白秀才从女儿红的思忆中回过了神来。
倒不是他主动想回过神来的……其实比起算那些基本都差不多的数字来说,还是给自己的脑袋放个假,想些有的没的,要快乐些许。
不过也不是因为有人要来买单而叫了他的名字——实际上,此时此刻,酒楼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和他一样安静。
因为有一道洪亮的声音。
“你他娘的敢在老子面前再说一遍吗?!”
白秀才猛然抬头,与所有停下筷子的食客一起,看向了酒楼里的那个角落。
角落里,有一张方桌。
方桌前,一名身材魁梧、腰佩锦带的壮汉猛地一掌拍在了茶台之上,令茶杯中的清茶洒了一大半。他怒目圆瞪,双眼所盯着的,是一名坐在木椅之上、身着补丁长衣的穷酸生。
生身形瘦弱,就好似一根风中的芦苇杆般弱不禁风。
而这根芦苇杆,就这样在身旁同伴惊恐与害怕的神色中,晃晃悠悠地扭过头,看着壮汉,声音颤抖:“再、再说一遍便再说一遍,无、无论多少遍都一样的……上将军对军武的北伐虽然气势汹汹,但终归是竹篮打水,无功而返。与、与其让十数万将士的性命白白牺——”
“混账东西!”
没等他说完,那大汉猛地一把拽住生的衣领,将芦苇连根拔起,破口大骂道:“就是你们这些只会玩笔弄墨的臭生,我们才总是要挨军武蛮子的打!”
那生摇摇晃晃,别着脑袋,紧握双拳,强撑着读人的骨气,忍受着那壮汉一阵又一阵的唾沫星子。而那壮汉似乎越骂越急,脖子上暴起了青筋,死死拎着生的衣领,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安静到不能再安静的酒楼里,就回**着他一个人的洪亮嗓音。
白秀才苦笑一声,不再像其他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壮一瘦,低头用毛笔沾了沾墨水,在账单上划掉了一笔单子。
此时,身着一袭米色齐胸襦裙的掌柜闻讯而来,快步走下楼梯,站到账台旁边,小声往白衣问道:“吵架了?”
白秀才点点头,瞥了眼她那起起伏伏的胸前,眨了眨眼。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掌柜的立即用薄扇遮住了胸口,抿唇瞪去。
白秀才心虚地耸了耸肩,放下毛笔,站起身,轻声道:“我去劝架。”
可没等白秀才迈出步伐,掌柜便伸手拦下了他。
只见掌柜转身轻轻挥了挥手,将那正打算看热闹的小二唤到了身旁,“你去劝架。”
小二一个哆嗦:“掌柜的,您认真的?”
“嗯。”
“别吧……小的啥把式都不会的,万一被那大汉打了可咋办。”小二缩着脖子,瞥了眼掌柜身旁的白秀才,“让白秀才去吧!上次街坊抓小偷,不就是白秀才抓到的,他肯定比小的要身手好多了……”
“是让你去劝架,又不是打架。”
“那也还是让白秀才去更——”
“不,你去。”
小二面如死灰,但突然眼珠一转,瞄了眼身前的两人,小声道:“掌柜的,你不让白秀才去,该不会是担心他受伤吧?”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她哪能不清楚他脑袋里是啥歪点子,是立即轻声嗔道:“别瞎想。若是碰了一鼻子灰,你的灰马褂要比白秀才的白长衫好洗得多。”
听了这话,小二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地点了点头:“早知道我也穿白衫了,指不定还能落得个‘白小二’的名头……行,行行,掌柜的,我去、我去!不过回头记得给我这周工钱上多一钱银子啊!若是被打伤了,那就多两钱……”
白秀才哑然失笑,连忙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掌柜淡然笑道:“算了,掌柜的,还是我去吧。小二讲理没我好,这种事情能讲理解决是最好了。”
小二便瞬间好似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声道‘是是是!’、‘还是白秀才说得是!’、‘白秀才一定没问题!’什么的。
掌柜的轻叹口气,冲白秀才点了点头,“可别被挠花了脸。”
他淡淡一笑,正要转身前去,却是突然停下了步伐,神色霎时阴沉。
然后,就见白秀才轻声启唇,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出了两个字。
‘奇门。’
……
“喂!读人!你们不都很会说理吗?!怎么不说话了!嗯?!”看着眼前突然变成了闷葫芦的穷酸生,本想着好好出口恶气的壮汉反而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喝道:“怎么了?!你的高谈阔论呢?!你除了那句啥‘竹篮打水’,就没其他敢说的了?嗯?!”
被拽着衣领的生涨红了脸,嘴唇都被咬破了血,但还是一声不吭。这其中,大约是有不屑于与眼前壮汉讲理的成分;也有被吓到不敢言语的成分;更有几分撇弃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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