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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漕帮码头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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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请喝茶!”陈梅梅分别每人倒上一杯茶。

“哟,又有客人?”百合伸下头,吐吐舌头,扭头要走。

“百合,你告诉陈师傅,多加四个菜,上荤的,把我的季花鱼和刀鱼炖了,上天人送我的!”黄兴忠说的是刘昆仑,但没有指明,是湖河帮龚格送的,在水盆中,鲜活着。

“哎!”百合应一声,伶俐跑出去。

“齐兄今天不会专门为我送炭来的吧?”

“我遇着坎了,过不去,找你讨个说法!”他看看刘中天和陈梅梅。

“没事,自己人,可说!看我一言能不能帮到你,以前都老六来,今天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我矿上的事,日本一直让我转让,你知道的:矿是我的根本,我搞了二十多年矿,我的专业就是矿,把矿转给他们,我后半生干什么?我苦恼这个,过去有柳主任罩着,我心里还有些底,这柳主任如今不在了,连白县长拿日本人也无着,看看,柳主任这都去了一个多月了,至今……?”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两害相比,取其轻,听我一句劝:舍了吧!但要在价格上有所保留,对矿上资产请个专家评估一下,差不多就得了,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所有水田,我全卖了,如果战端一开,一切生活秩序全被打乱,至那时,你说我是保命,还是守着这些累赘在那里哭爹喊娘?但矿上一切资料一定要收好,将来或许有用!”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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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透了,听弟一席话,胜读十年,这些年白活了,活瞎了!”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就随耳一听,大主意还得你拿!”

“日本人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明目张胆?”

“你呀,还是人的思想,人家早已刀出鞘,弹上膛,我们还在抱着侥幸心理:能不能打起来?我跟你讲,齐兄,你我自己人,日本人打进来,只是时间问题,你知道我两个儿子,分别在西凉城和龙泽做事,几天前不同时间来过家,你知道:他们告诉我什么吗?堂堂的国民政府,一向以正统自居,敌人还没有来,他们就准备着撤退,我摔桌子砸板子,把他们骂得狗血喷头,事后想想:我也不对,这等军国大事,岂是我儿子这等芝麻官可以决定的?你说这样的政府,你能相信吗?国民党有那么多军队,号称百万,一枪不放,就想着撤,你说他们的斗志哪儿去了?气呀,可这气,淤塞在那儿,出不来!”

“看你这架式是要揭竿而起!都玩上枪了!”

“形势逼的,所谓:有备无患,意概于此!我至少要保证我的家人,我的邻人安然无恙!不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那时,我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别人砍我十刀,我至少砍人五刀,血不能白流,泪也不必自垂!”

“黄老弟呀,看来你比哪些当官的人还要清醒!”

“老爷,可以开饭了吗?”百合趴在门边上。

“哟,我这嘴上也没把门的,好啦?好了就上,齐兄一路安马劳顿,我们边吃边唠!”

夕阳血红,西天成了血海,曹修德站在漕帮码头最高处,望着一碧万顷的苍茫水域,晨钟清脆,象大珠小珠溅落玉盘,那是金属撞击金属,晨钟在东,如此铿锵,声响城西。暮鼓沉闷,是棒槌敲击在心上,拖着条长长的尾巴,消失在颤音,断音中,喧嚣听不到城东,就淹没在各种声海里。

曹修德历史混乱,也许只有他知道:他究竟姓什么,数典忘祖,祖上算是无才无德,没有监护人活到他记事,他从小就混迹码头,是码头上厚颜无耻的混混,人穷志短,为了口吃的,无行无德,偷抢扒拿,都曾干过,如果不这样,他早已夭折,他究竟姓什么,无从考证,一切都如尘埃,淹没在这水一样的世界中,稍长,有点力气,初长成,就在码头扛活,体面象块遮羞布,遮不住羞耻,不能这样一辈子,牛马不如,这就象种子,在心中破壳出土,别人白天象牲口一样使唤自己,晚上逍遥,他常常一个人在黑暗中一边疗伤,一边琢磨:怎样才能出人头地?这是漕帮,他家是一间破旧的关帝庙改造而成,里面有三张人物象,是漕帮创始人翁岩、钱坚、潘清,象下有桌,桌上有香炉,每天一柱香,从无例外。

奇迹发生在民国,洪宪二皇子袁寒云有年初秋,到这儿来视察,不幸被枪手盯上,从草丛中向他射击,被背过脸撒尿的他发现,替二皇子挡了一枪,伤了左肩胛,这一颗不至于让二皇子致命的子弹,打他身体里,这是救驾有功呀,他虽躺医院里,却受到功臣般待遇,出院后,摇身一变,变成帮办支事,一步步走到今天,后来经二皇子金口,改了曹姓,并赐名修德。

听漕帮老辈人说:他是有名字的,姓沈名冠。至于真假,不可考。据有人说:帮里有人曾经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被曹修德骂个狗血喷头,看来他是死心塌地要姓曹了,这是二皇子亲封的,哪能说改就改?

这会儿他神威大发,站在那里,唾液四溅:“你个老帮子,端起碗来,你吃老子的肉,放下筷子你就骂老子是汉奸,没有汉奸挣饭,你吃黄匝匝的屎,都没有人拉,是,咱比不了湖河帮,人家财大气粗,可老子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为了一口吃的,你不当孙子,就饿着,饿你牙骨朝上,行吗?我给日本人拉的是货,我管他是什么货了,他给老子的是钱,就算我是一只菜鸟,也是为了咱漕帮,帮规大于天,你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老帮子,我不看在你过去为帮中做过一些事,我早已把你逐出本帮,要是再给脸不要脸,我就送你去河底喂鱼……”

“骂谁呢?这么起劲?”朱克定把上衣从乌黑油亮的身上脱下来,扔给他的女人。

“你管他了?这人早都疯了,你说开着码头,放着货源不拉,吃什么?嘿,我就不懂了,那些老东西,什么事不干,干吗养着?”

“这是帮规!”

“屁帮规,这都民国多少年了?他是爷呀,凭什么?人家湖河帮咋就没这臭规规矩呢!”朱的女人憋屈,滔滔不绝,“他们是我的孙子还是儿子,我凭什么每日辛苦还要养他们?”

“少说两句吧,被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大不了不干了,去湖河帮,省得受气受欺!”

曹修德这么一骂,没有人敢吱声,有几个漕帮的老人,坐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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