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是非曲直谁的错,温柔似梦路途中
多布瞪着他,说:“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的外孙,我们本来过得好好的,你一来就全都改变了!” 他疯狂般大吼道:“我本来是这螺髻山的主人,但你一来,我就觉得好像只不过在这里白混了几十年,我本来有好儿子,好女儿,好外孙,但你一来,就叫他们变得死的死,逃的逃,外孙也半死不活,我重见的女儿阿紫阿依也整日落泪,郁郁寡欢。” 地狱魔王目光黯然,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得不错,我……我的确是不该来的,可是,我又不得不来的。” 多布紧紧握住了黑玫瑰的手,说:“但最主要的,我还是为了你们母子,我对当年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深感内疚,如果当年我不轻信那女巫的话,你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苦难,也不会······所以,我愿意失去一切,但我却再也不愿意失去你……” 他话未说完,也已老泪纵横。 黑玫瑰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珠如珍珠般落下,说:“你若还有一分为我着想,就不该这样做。” 多布说:“若不是为超儿报仇,我也绝不会这样做的。” 黑玫瑰说:“这都是你的溺爱,才让他有这样的下场。” 多布说:“拥有这样聪明的一个外孙,换了谁都会溺爱的,但我更怕。” 黑玫瑰说:“你怕什么?” 多布说:“我怕你跟他走,因为你一回来就告诉我你跟狗人的事情,当我第一眼看见他时,就知道他就是你口中的狗人,你虽然自那次以后再没有提过他,但我却知道你……你并没有忘记他。” 她扑倒在地,放声痛哭着说:“你难道已忘了我是……我虽然还爱着他,但那已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多布站在那里,似乎已变成了个木头人,惟有老泪还是在不停地流。 地狱魔王看着他们,黯然神伤。那目光仿佛在说:“这是谁的错……这究竟是谁的错?……” 他只觉胸口一热,嘴一张,吐出一口血来。 然后,就昏了过去。 地狱魔王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仿佛躺在云堆里。空气里飘荡着一种若有若无、如梅似兰的香气。 他醒了过来,却宛如还在梦里。 他简直不愿醒来,因为他这一生,从来也没有到过如此柔软温馨而又香气四溢的地方。他甚至连这样的梦都没有做过。 在他梦里,也永远只有黑玫瑰或一连串无穷无尽的灾祸、折磨、苦难…… 只听一人说:“你醒过来了吗?” 这声音是如此温柔,如此关切。 地狱魔王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这张脸上带着世上最温柔,最可爱的笑容,眼波里也尽带着最深厚的情意。 这张脸温柔美丽得几乎就好像是他的母亲。 他想如果他有母亲的话,他的母亲也会这样坐在他身边,也会这样温柔地看守着他。 但这已是许久许久以前的幻想,久远得连他自己都已几乎忘记…… 地狱魔王挣扎着要坐起身,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什么地方?” 他身子刚坐起,又倒下。 李嫚温柔地替他拉起了被子,柔声说:“你不要管这是什么地方,就将这里当做是你自己的家吧。” “家?”地狱魔王惊异地盯着她。 他从来也不了解“家”这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从来没有家。 如果有家,也是那间黑暗的小屋子。 但他从来没有认为那是他的家。 李嫚嫣然说:“我想你应该有一个这样的家,很温暖,很幸福,充满快乐的家,还有一个很温柔,很美丽,也很爱你的女人。” 地狱魔王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地抬目盯着李嫚。那目光仿佛在说:“我没有家,也没有这样的人。” 李嫚怔了怔,说:“可是……可是你昏迷的时候却一直呼唤着她的名字。” 地狱魔王没有动,面上也没有表情。那眼神仿佛在说:“可是,在一年前,她就已经离开了!” 他脸上虽没有表情,眼睛却已湿润。 李嫚垂下头,说:“对不起,我……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又沉默了半晌,地狱魔王看着李嫚,那眼神仿佛在说:“是你救了我?” 李嫚说:“那时你已晕了过去,他们就将你搬到这车上来了,你只管安心养伤,绝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地狱魔王这才发现,他的确是躺在香气怡人的车里。这车十分的华丽温暖,而且舒适。 他盯着李嫚的眼神仿佛在说:“这是去少林寺吗……” 李嫚点了点头,说:“我要看着他们把你送进少林寺去,决不允许他们半路拉你去寻那青竹刀的秘密。” 他岩石般的脸突然激动起来,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出道江湖从来还没有欠过谁,现在我却欠下了你的情!” 李嫚柔声说:“你什么也不欠我,不要忘了,我也欠你的。” 地狱魔王看着车顶,那眼神仿佛在喃喃地说:“你为何要让我欠你?为何要我欠你?” 李嫚脉脉地望着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脖子,柔声说:“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以后……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我为什么要陪你去,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她的手柔若无骨,温如美玉。 她美丽的脸上已泛起了一阵朝霞般的红晕。 地狱魔王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他突然睁开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李嫚说:“还不到卯时。” 地狱魔王挣扎着要坐起来。 李嫚说:“你……你要怎样?” 地狱魔王咬紧牙关,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想看看外面,看看走到什么地方了。” 李嫚说:“已经走了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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