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青梅

上官跃想着师妹嘱托，本意并非真要卖马，只是被推着无奈走到这步。

眼下看有人已付了酒钱，他心中暗喜，正欲抬脚撤走，就听不远处一个软糯女声响起：“如此好马，五千两黄金哪够啊，我出一万两！”

五千两金已是天下奇谭，竟还有人愿出万金，厅内之人简直如见了鬼魅那般，一个个瞠目结舌，心中更无比惊奇，这究竟是匹怎样的宝马，让这些富家子弟不惜挥金如土。

忍不住朝声音来源处瞧去，就见廊道上徐徐走来一妙龄女子，皮肤白皙，杏眼圆睁，身姿婀娜，一看就是个难得的美人。

再说三娘，作为武林第一美人，进店时却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只因她与沉舟行事低调，头上遮了一顶白色斗笠。待至偏僻角落坐下，将头上斗笠摘下瞬间，那店小二的眼眸几乎惊艳到挪不开。

再说这豪气少女，美则美矣，但比三娘，还是差了几分。

三娘看那女子貌美，小女儿心思作祟，忍不住将目光放在沉舟脸上，就见对方似乎有些动容，一时间三娘内心苦水翻涌，很不是个滋味。

沉舟心下大惊，这女子，正是当年掳走自己的夏侯谈之女——夏侯红英，二人勉强算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是不知今日，她来此地作甚。

红英也看过来，沉舟不禁低下头。尽管对视时间极为短暂，但红英早已认出沉舟，看了一会儿，又将视线投向他身旁明艳无比的三娘，惊喜眼神转瞬化为不可置信的苦涩。

红英收回视线，缓行至上官跃近前，软糯声音继续响起：“大哥，你的马我买了，一万两黄金的定金，这就给你。”随后，麻利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金子，还有几颗成色极佳的大珍珠。

沉舟并不纳闷，想那夏侯谈是江湖上顶级大盗，去皇宫内都如履平地，因而有多少宝贝都不足为奇。

但对厅内众人来说，今日简直见了邪，眼珠子都惊地快要掉下来。

上官跃怔愣于面前女子的美貌，一时未反应过来，就听红英再次开口道：“大哥，可以么？”

上官跃骤然回神，今夜在醉神楼，总归是自己理亏，多少有些下不来台，但眼下竟然冒出两个豪横买主，后者更愿出一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了，想必就算真卖了，三娘也不会过分怪罪。

这样想着，他欣喜非常，忙不迭地点头称好。

寻常男子看到此等软糯美人，心中难免怜爱一番，但丑男人根本不会，急火攻心的他此刻再次扬起大手，一言不发，朝着红英的面门就欲劈下。

但红英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抬手，居然轻巧握住对方手腕，随后在众人无比诧异的目光中，生生将丑男人的手压下去。

红英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冲丑男人说道：“这位大哥，做买卖靠的是交流，可不是拳头哦。哎，你若是实在想要那马，要不我骑上俩月，回头再转卖于你，我所要不多，就五百两白银，如何？这可是相当划算呢。”

生意还能这样做，厅内众人惊呼一片。

上官跃也不恼，嘻嘻笑了几声，朝着丑男人说道：“此马交易有个条件，这位姑娘买了，随后可卖给任何人，唯独不能卖给你！”

丑男人受到巨大耻辱，放下的手掌第三次扬起，这一次他的攻击目标又改为上官跃。

尽管上官跃身形看起来十分矮胖，根本不像武林人士，倒像个终日沉迷酒色的浪荡胖公子，但他能成为竹公子的弟子，显然绝非庸常之辈。

丑男人在红英这里都讨不得好，到了武功更高深莫测的上官跃手上，后果更可想而知。

就见上官跃拍拍身上掉落的食物残渣，迎着挥来的掌风，不情愿地起身、抬手，众人只觉眼前模糊不清，那高大威猛的丑男人随后已如倒栽葱般，被上官跃提了起来。

起先，上官跃提着，感觉自己身高不够，回身看一眼，又站在凳子上，这下丑男人头部也不再贴地，整个人距离地面一尺，浑身颤抖，面部涨红，双眼冒着炽焰。

众人还以为上官跃要言语审问一通，不料接下来的举动，更让人出乎意料。

但见上官跃空闲的另一只手，如剥洋葱般，十分麻利地将丑男人的衣料层层撕下，最后只剩一双袜子和一条亵裤。

沉舟突然失笑，联想至昨夜，心道这上官跃在扒人衣服上，果真一流的好手。

仿佛被丑男人的体味熏着了，上官跃皱眉狞鼻，十分嫌弃地将对方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那男人受了奇耻大辱，一时间羞愤不已，也不顾及自家桌上的主子，哭喊着就夺门而出。

掌柜被眼前场景吓得不轻，哆嗦着从桌上拿走银钱，一溜烟消失在账台之后。

红英自小跟着父亲及沉舟走南闯北，对于此等江湖纠缠，也是见怪不怪。只是，方才那男人光溜溜的只剩内裤，红英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脸上难免有些尴尬。

待丑男人奔逃而去，红英压下羞涩请许，再次用好听的嗓音询问道：“这位大哥，我们的交易，还作数么？”

上官跃本想愉快答应，目光终于看到不远处的三娘和沉舟，瞬间语气变得结巴起来：“一，一万两黄金，对我来说太重了，嗯，太重了，不好携带，还容易，额，对，被贼人夺去！要我看，这笔交易还是，算了吧。”

红英却也不恼，反而贴心说道：“大哥所言极是，黄金么，携带起来自是沉了些。不过，我这儿还有颗产自南海的夜明珠，价值连城，比起五千两黄金，也丝毫不会逊色。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上官跃还欲张口拒绝，就听高瘦男人再次插嘴道：“上官兄弟，且先看看，再说其它。”

没等上官跃反应，红英已从怀中掏出一颗晶莹无比的珠子来，尽管醉神楼内灯火通明，此刻在夜明珠面前，万物都显得暗淡无光。

上官跃没见过此等宝物，眼眸一亮，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认真观赏、把玩起来。

就听身后不远处三娘轻咳一声，上官跃又忙不迭将宝珠放在桌上，依依不舍地推至红英身侧。

厅内所有人哗然，但马上又转为释然。

今夜，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三娘又将视线放在沉舟身上，心道，这女子定与沉舟有种说不清的关联。此刻，她担忧沉舟将所有目光放那女子身上，还好，自己的夫君正饶有兴致盯着上官跃。

红英有点儿恼怒，软糯声音多了几分尖利：“这位大哥，你到底卖是不卖？”

上官跃正发愁如何打发红英，沉默片刻，眼珠突然一转，计上心头来，语气听起来十分正气道：“那马极通人性，是匹世间难得的马。正如宝剑那般，宝马也只能交给有心之人。你方才竟想着做倒手的生意，一看便知，平素绝非爱马之人。故而，此马今日不卖。”

厅内众人又唏嘘一阵，随即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有人压低着声音抱怨道：

“他奶奶的！看了一晚上，跟没看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