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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箭伤了人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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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破开天幕, 在这一天的最后一刻钟,天终于放晴了。

白茫茫的云软绵绵的,积絮不到一起, 再过须臾,黑夜就要来了。

路介明身上围了条毯子窝在了圈椅中,他嶙峋的肩胛骨可以从单薄的衣衫中透出,他略有些发热,太阳穴牵连着上半张脸都在疼。

帐篷外留有侍卫把守, 连太医都挡在了外面。

冬猎的诸多事宜都由着底下人安排下去,他们侯在旁侧,挨个向路介明言明准备情况, 事无巨细, 他都一一听着。

窦西回腰间别着一把匕首,浓黑的眉目在已经渐渐转暗的室内更加泠冷。

他鼻梁上皱,倚靠着几案站立,耳朵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东西。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路介明的月白色衣袍上,而后又漫过了他精致的眉眼, 一寸一寸,嘴角抿紧了。

路介明修长的指尖压在太阳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稠黑的睫毛在眼睑处括下一层阴翳, 遮住了眼里所有的神色与情绪。

王福禄的话像是一根刺, 直直的往窦西回心里戳, 他做了太久的天之骄子、众星拱月了,除却母亲的事之外,他从未再有过如今的感觉。

愤怒、无力。

他本该云淡风轻, 迅速将自己择出之外, 但此时的他却变成了刺猬, 将自己圈起来,硬生生的要卡在路介明与许连琅之间。

面前的男人小他那么多,就那么懒散的依靠在圈椅中,明明未置一词,未发一言,了无声息,却能轻而易举的撒豆成兵,不怒自威。

他先前从未将自己放到过路介明的对立面,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贤君明主才是他作为臣子的最佳选择,但如今却是,觉得他的优秀实在是讨人嫌憎。

依次有人掀帐而出,帐篷内的人越来越少,狭小的空间慢慢宽阔起来,就连那缺氧而引起的暴躁都压了下来。

直到帐篷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路介明垂头翻阅,突然抬头,道:“回京之后,便就办了婚礼吧,我即刻派人去清河县请了姐姐父母过来。”

他显然已经将万事依次安排了下去,“婚服我找了作衣坊的绣娘缝制,用的料子都是上好的,不会丢了镇国公府的体面。”

“我在京郊置办了一处宅子,不算很大,婚后我想窦大人也不想继续和镇国公府诸人同住,过两天,我亲自去看看,置办一些摆件。”

“嫁妆我也……”

窦西回眉头紧锁,低声吼了出来,“这倒是殿下的婚礼还是臣的?”

事无巨细,样样都是他路介明安排好,他窦西回到底算是什么。

路介明似是惊了一瞬,他将摞好,手背在了身后,指甲刮着自己虎口处的皮肤,太阳穴的疼痛陡然加剧了,他却不得不保持温顺的笑,唤了一声,“姐夫。”

从他嘴里说出这熨烫过的两个字,竟也是无比熟练。

窦西回愣了一下,半晌勾起了讥诮的嘴角,“殿下这样叫,臣怎么敢当啊。”

路介明从圈椅中起身,毯子从他腰腹上滑落,落到他的雪白的脚踝,寒冬腊月他赤着脚踢踏着鞋子,含笑的走到窦西回面前。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瘦高犹如青竹的身体还是没变,细细打量一番,只见他唇色泛白,下巴更削瘦了。

他脸色很差。

窦西回却想笑,如果他爱她,她也爱他的话,自己算什么。

王福禄没将话说绝,言语间的意思便是如此,他本也不信,但今日的架势又无遗验证了王福禄的话。

男人的心思本也没那么细腻,但当这感情只针对同一个女人时,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明白路介明所做的这一切背后的心思。

若是恩情,又何必如此。

大抵这世上除却亲情之外,唯有爱情可以叫人无私至此。

窦西回摸上了腰间的匕首,面部弧度越发僵硬,他斜着眼睛,“殿下喜欢连琅。”

平地惊雷,该是炸的人心肝俱裂,但意外的,路介明原本微耸的肩膀却慢慢松了下去。

他的爱恋倘若注定不能昭告天下,那多一个人知道,就越能证明它的存在,哪怕这个人是窦西回。

帐内火炉银炭少了,帐篷总也不防不住所有的风,四面八方总有细微风势要往帐篷里冲,路介明袖口被吹动了,起了个很小的褶,他垂下眼,用指腹去揉那道痕。

这衣服布料粗糙,袖口绣着个竹子,不甚美观,套在他身上,已经小了,胳膊伸长的时候,腕骨都会露在外面。

他轻声笑了,凤眼望向了已经打蔫的红梅上,“这衣服还是当年在耸云阁姐姐做的,她女红不好,裁剪也不好,但我总是舍不得穿,因为穿了,就会脏,就会破,就再也没有了。”

他目光温柔,瞳孔发亮,“但舍不得又能怎样,衣服会小,人也会走。”

“我喜欢她,很爱她”,他吐字清楚,研磨了那么久的话说出来并不费力气,但也是最后一次说了,“但她不喜欢我,甚至于恶心厌恶这份我想给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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