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两世老人为故交，连氏痛迎新转机

林邵东楚州楚县人，在京都人民大学读期间就是学校团委副记，后来留在京都发展，直到成为下江省高官之前都未离开京都。

连国清老爷子的资料显示是一直在楚州本地工作，并没有去过京都。难道老爷子和林记的渊源在上一辈？

“小连不要过多自责，刚刚医生也说了，老爷子八十多了，脑动脉硬化又那么严重，脑部血管随时都有可能破裂出血。”林邵东亲手扶起了连若涵，又走到床边拍了拍目光呆滞的连卫兵。

“老爷子，你先休息，我后面再来看你。”林邵东说完，眼神看了一眼丁云高就离开了病房，丁云高随即宽慰了两句就紧跟着林邵东离开了。

上车前，林邵东面无表情地看着丁云高做出几句指示：“楚州住建局局长郑凡缺乏与老党员沟通的耐心，建议调任楚州老干部局，多培养一下与老同志交流的方法与态度，也是为这位同志未来发展着想；建议楚州市纪委对郑凡是否存在贪污受贿以及任人唯亲等违法违纪问题展开调查；建议楚州市委组织部对连卫兵进行考察工作。”

林邵东的车已经离开半天了，丁云高还站在原地。楚州一月份白天只有三摄氏度的温度，丁云高却冷汗直流。

不管郑凡有没有经济问题，不管他是否是好意想拉连卫兵一把，还是他家儿子真的看上连家丫头，他和他儿子的政治生涯都结束了。

病房里，司冷冷和安之若低声安慰了几句连若涵便准备离去，病房门却再次被打开。丁云高又回来了，拉着连卫兵的手说道：“卫兵同志你好，这星期请卫兵同志抽出时间把自己的工作心得梳理一份递交给市委组织部，便于组织部对你的考察。我们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对国家有过特殊贡献的老同志，更不会忽视有卓越工作能力的同志。”说完又跟现场每个人都握了握手才离去，虽然刚刚已经握过手了，但这次角落里多了两个记者。

丁云高走后，见安之若和司冷冷呆在原地，连卫兵还是从悲伤中暂时抽离出来，简单地给三个年轻人解释了一下。

原来连国清老爷子和林记的父亲渊源很深。

连国清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生人和林记父亲林理是少年同窗，后双双入伍，感情十分要好。一起经历新中国成立，一起退了伍从了政，林理选择了去县里基层做起，连国清则是去了楚州的师范学校任职。虽然选择不一样，但是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还是做的非常出色，直到经历了那段灰暗时光。林理没受影响，连国清则是难逃此劫。当时林理是有机会帮一帮连国清的，但是出于自保，林理并没有答应连国清妻子的请求。

那段灰暗时刻结束，连国清继续回楚州师大工作。看似一切回归了原点，但是经历了这段灰暗时刻，两个人的政治地位已然是天差地别。直到两个人都退休了，头发花白的林理拎着好酒来找连国清喝酒，两人又天天坐在一起忆往昔峥嵘岁月，聊的全是同窗和入伍的事情，再没提起过那段时光，就像没发生过。

林理去世已经好几年了，连国清近些年身体也是大不如从前。老爷子一生清朗，对得起所有人却总是有愧于自己的独子连卫兵。因为自己的那段至暗时刻，连卫兵的童年是黑暗的，从此落下了胆小口吃的病根。

连卫兵刚进体制内的时候，在公开场合连个囫囵话都说不下来。只能埋头在市政设计院做设计。虽说不擅长言辞，但是生生考下了很多证。连国清退休之前，托了一些以前的关系把连卫兵提到了规划院副院长的位置，连卫兵本身就很符合技术型官员气质，倒也不突兀。

几年的领导位置的历练加上多年来心理医生的干预，连卫兵完全能够克服心理障碍了，生活状态也开朗了很多。可是一晃五年过去了，连卫兵还是原地踏步未能进步半分。 连国清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要不是经历了那几年，自己的儿子肯定不止这个高度。可惜自己人情用尽，也无人可以托付。连国清也知道林邵东在下江做省高官，但是林理去世多年，自己也未必能说得上话。更何况现在连卫兵只是事业编制的科级提副处，直接去找省高官，未免也太夸张了。

就是以上种种原因，面对以前自己在位时看不上的郑凡突然抛出的橄榄枝，连国清看的很重。虽说让连若涵跟郑武接触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见一见面总归没太多坏处。老爷子心里是有数的，即使两个孩子看不上对方也不会影响郑凡和连卫兵的合作。毕竟缺一个副局长，他出手拉了连卫兵，连卫兵自然是要事事顺着他郑凡的意思。

孙女连若涵有自己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老爷子没想到连卫兵四十多岁的人竟然惯着连若涵的性格去闹，还真的就躲出去了。本来楚州规划设计院和住建局工作上就有千丝万缕的穿插，这样撇下郑凡不见，太不成熟了。老爷子算起来是被连卫兵给气到了。

连卫兵给三个年轻人讲完这段往事就继续守在床前关注父亲的情况，安之若到底不是官二代，听完只是感慨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并没有嗅察到什么风暴。司冷冷却激动了起来：”郑凡要倒霉了，连叔叔要升官了，连若涵也不用理郑武了，弟弟，你的女朋友保住了。”

司冷冷这一句话给正在悲伤的连若涵整了个大红脸，也给安之若打了个措手不及。在连若涵和连卫兵的审视之下，溜出病房透气去了。

过年这几天，楚州一直没有出太阳，连着阴霾好几天了。这接近傍晚的时候，竟然露了晴，金红色的一道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都杭大运河上。

安之若站在人民医院的院子里，干冷的空气吸进肺里，精神为之一振。虽然连国清老爷子大限将至，但是安之若相信老爷子心愿将要达成，应该也算没留遗憾。安之若走出医院给病房里的几个人打包了几份饭菜，又在病房陪连家父女聊了会天，宽慰了几句，便和司冷冷离开了。

病房里，连卫兵握着父亲的手，他希望父亲能够听见下午发生的事情，父亲戎马一生，为官清廉，此刻躺在病床上，却也只是个普通的老人，一个临终的老人。老人心中除了党国，也只剩下自己的家人了。

连若涵虽然很悲伤，但是林邵东和丁云高的到来，仿佛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既然命运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她可以自己想走的路了。

连国清老爷子是第二天中午走的，一个经历过抗战、建国、国家从无到有和飞速发展的老人与世长辞。省高官林邵东，市高官丁云高、市委副记张鹏以及所有的市委常委悉数到场，给了老爷子，给了连家最高的礼遇。市委秘长肖丽华更是亲手为老爷子操办了规模极高的追悼会。

春节上班之后，楚州市常委会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就拟调郑凡同志任楚州市老干部局常务副局长（正处级待遇）的决定，第二天组织部就正式发。

市纪委同步派出两组人马分别到老干部局和住建局展开对郑凡的调查。官场上最煎熬的就是在任上接受调查，郑凡算是切身感受到了，每天上班，除非避不开他了，下属才会捏着嗓子叫一声郑局长，每个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他也知道自己在住建局的那些事经不起查，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老领导张鹏来捞他了，也是打定主意，死都不会开口了。

郑凡从出事之后一直以为是有人告发了他在住建局操控项目的事情，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是因为连若涵的原因。

2005年的春天，楚州的市委组织部仅用了两天半就完成了对楚州市规划设计院副院长连卫兵的考察，当天下午常委会就通过了拟调连卫兵同志任清河区副区长、清河区常委的决定。

此消息一出，整个楚州官场一片哗然，而省委组织部部长覃常乐的到来更是引发无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