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堡篇 第4回上 耄耋垂髫形迹可疑 (第1/3页)

“海浪啊~哗哗，鱼鱼虾虾；海浪啊~卷卷，白沙浅浅……”

面朝大海唱歌的小女孩，忘记了后面的词调，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爷爷。

“我唱的好吗？”

“第一句就唱错了！”老人一边用脚拨弄沙堆，一边说：“‘海浪哗哗，云雨洽洽’，什么鱼鱼虾虾啊，贪吃嘴！”说罢，老人起了高调，将孙女忘记的后两句唱完：

“海浪啊~遥遥，黄日渺渺；海浪啊~悄悄，归途迢迢！”

唱完歌，老人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小孙子。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总会被脚下陌生新奇的东西给吸引，常常，老人走出很远，小孙子还站在原地，与沙滩上的贝壳玩耍的起劲。

小孙女望向遥远的海面尽头，乌云背后那一团即将升起，却又迟迟不肯露面的朝阳，想着今天要是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就好了。

“红娃子，快过来！”爷爷呼唤着小孙女。

“来啦！”

小女孩丢掉海浪送来的烂木头，擦擦手向爷爷的方向跑去。

爷爷拍拍小孙女的后背，指着沙堆里一个白色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

小女孩看了一眼，以为是什么贝壳，捡着一根潮湿的木头枝子扒拉着沙堆，在拨开海草之后，小女孩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赶忙丢掉枝子蹲下来，用手挖着沙堆，将东西捧起来。

“是蚌珠！”女孩拎起浸泡发烂的绳子，高兴地看着爷爷。

老头笑眯眯的看着那颗巴掌大的蚌珠说：“估计是哪艘废船上漂来的，这好家伙……”

她有把绑在绳子上的蚌珠放在地上，找来一块石头，用手握住蚌珠外破损的琉璃盏，举起石头重重砸了几下，终于将盏内的蚌珠完整剥离下来。

“红娃子啊，今儿可没白起这么早吧。”

小女孩将蚌珠在海水中荡洗干净，又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放入爷爷挂在腰上的那个较小一点的篓子里面，用一些篓里的海草盖住了蚌珠。

“爷爷我再去那边找找，也许还有更多。”小女孩说完正要向更远处的礁石堆跑去，却被老头叫住。

“咱们回去吧。”他拉着女孩回头，“起了海雾路就难走了，去把海娃牵着。”

“好。”

女孩从背上的布兜里拿出一大一小两双鞋子——说是鞋子不过就是两片草绳编的垫子，女孩把草鞋丢在地上，拍拍自己脚底的沙子穿上大鞋，又拿着小鞋跑向弟弟海娃。

女孩给弟弟穿上鞋，又抹去他嘴角的沙粒，夺过他拽在手里的破贝壳，笑着说：“你啊吃饱了正好，好让我多喝一碗面汤。”

“爷爷！咱们走吧！”女孩收拾好弟弟，牵着他回头看向爷爷，却看见天际的景象，惊诧得一动不动，老头子跌坐在地，与她一样呆愣着望向不远处的礁石滩。

此时，祖孙三人被硕大的阴影笼罩，一条裂成两半的大船从天而降，遮蔽了他们眼前的天光，正落向沙滩边，他们听见好像从云端传来了人的呼喊。

轰隆一声巨响，大船落下，坠入不远处礁石浅滩里，船上的物品和船只碎片四处飞散，女孩抱起男孩跑向爷爷，爷孙三人慌忙躲避在近处的礁石后。

直到没有了响动，小女孩探出头来，向浅滩看去，这时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从天上落下，正好砸中了女孩头部，她吃痛叫出了声，老头赶忙将她拉回身边。

小女孩摸摸头，低头寻找打中自己的东西，瞧见了落在不远处的“罪魁祸首”，是个棱角分明的布包。

浅滩再次有了响动，小女孩快速抓起布包，躲回爷爷的身边，她将捡来的布包抱在怀里，老头没有在意她捡回来的是什么，只让她不要再擅自离开自己的眼前。

“痛痛痛痛痛……”只是掀开堆在身上的碎木板，若生的肩颈处便感到撕裂般的疼痛，他稍微缓一缓，咬咬牙将手伸向压在脚腕的船桅杆，幸好桅杆在落下时已经断裂，这一截只是较细的顶端，被石头压住一半，令他的脚卡在礁石与桅杆之间拔不出来。

离若生不远的地方，又有一人从“废墟”之下挺身而起。是晁风，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身上滚落的碎屑、木板等等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你没事吧，没事快来帮帮我！”

晁风听见若生的呼救，向他走去。待他帮助若生挣脱出来，晁风才发现不远处似乎有陌生的气息。晁风看看自己，浸泡海水的衣服散发特殊的气味，兴许是这个原因，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躲藏在别处的几人。

“我们得赶紧找到其他人。”

“你自己去找吧，”若生靠坐在礁石上，一只手搭在另外一边肩膀上，表情痛苦地说：“我受伤了，这会儿动不得。”若生望着礁石坑里已经拦腰裂成两半的船，感叹说：“这都能活，真是幸运。”

晁风点点头。他抹了一把鼻子，嗅了嗅海风，似乎找到了方向。

回忆坠落前，萧晚等人所在的位置，晁风找遍了船舱附近，在船尾部分坍塌的船板下，他看见了萧晚。因腿部被断裂木板刺穿而无法动弹，萧晚躺在地上浑身湿透，即将闭合的双眼在察觉有人靠近时才缓慢睁开。

“其他人……没事吧？”

晁风没有回答。他轻轻抬起萧晚受伤的腿，让膝盖弯曲支撑腿部立在地上，留出空隙来好为萧晚拔除贯穿腿部的木板。

“疼的话就喊出来。”

萧晚随即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做好准备的一瞬，晁风迅速地拔出木板，接着用他身上还算干净的衣袍，撕下一块为他包好伤口。

“能坐起来吗？”

萧晚点点头。晁风托起他的脖颈，却感到一股有别于海水的液体，粘连在手上，晁风又换了另外一只手，来到他身后，才看见从他的后脑淌下几条血痕。晁风让萧晚靠在自己身上借力，帮助他坐了起来，又撕扯衣裳，为他包扎头部。

“这伤不要紧，我怕自己睡过去，为了保持清醒，才这么做。”萧晚解释过后又尴尬地笑笑。

“若生在外面，我扶你出去。”晁风试图背起萧晚，却被拒绝，只能架起他的胳膊，搀扶着缓缓起身。

“哟，伤得不轻啊，看来躲在在船舱里也不怎么样嘛。”若生远远看见两人，他无法挥动手臂，忍不住嘴上取笑着萧晚。

让萧晚与若生待在一处，晁风又要返回破船舱：“你们在这里，我去看看还有谁活着。”

看他离开，若生拉紧了衣裳说：“哪还有其他人，船夫早就跳进水里，就咱们几个，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哎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若生转动脑袋，像是在观察四周情况。当他看向身后时，却突然转回身子，凑近萧晚，小声说：“后面好像有人……哎你别动，咱们先不要动，等等看……”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