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弄错了

李钲看了一眼，但见那人身材高胖，紫色大氅随风飘摆，隐约看到他后腰插着一对银光闪闪的万字夺，骑在马上，左顾右盼。

姬玉笙道：“这人是沧州红柳庄的朱红柳，他是万字夺的成名好手，但他是北边绿林中的人，跑到江南来做什么？”

李钲道：“这人是正是邪？”

姬玉笙道：“朱红柳除了万字夺之外，还以铁砂掌驰名江湖，你看他牵着马缰的那两只手就看出来了。红柳庄在沧州府开山立柜，大当家朱红柳武功了得，红柳庄因他名而名，手下人多势众。”

李钲点头道：“也许是红柳庄的人捞过界也未可知。咱们小心在意就是。”

又走了一阵，时当中午，马车后鸾铃响处，两匹快马疾奔而来，从车旁擦过，其中一人回头看了看李钲，头也不回地去了。

姬玉笙道：“被哥哥说中了。江湖中人果然有觊觎这批五石散的黑道中人。”

李钲只是冷笑道：“依我所见，不出十里，必有人拦路。”

哪知两人走了十多里，非但没人拦路，那些行踪古怪的人也都没了踪迹，除了车队在前面走之外，快到天王谷的谷口，竟然还是太平无事。

姬玉笙笑道：“哥哥看走眼了吗？”

李钲回望她一眼，笑道：“尚未可知。这个你未必在行，我和河套黑道大豪王一芒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黑道上的事王一芒说了很多给我听。刚才那朱红柳一个人上路跟在车队后面，那是亮明了自己是个‘过江龙’的身份，显见是觊觎车上那一大批的五石散而来；另外两个人则是出来‘采盘子’、‘摸天窗’也就是探听风声的人，车队装的什么货物、货物大小轻重、每辆车的重量印痕、行车声响、扬起尘土等等都各不相同。常言说得好：‘不是猛龙不过江’，前来劫车的人，定是北方武林过来的人，他们在江南人面生，不用顾及同行相互之间的面子问题，自然就好办事了。”

姬玉笙笑道：“哥哥还有这样的见识，妹子佩服，佩服！”

李钲跟着笑道：“你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都知道那么多事，难道反倒把我当成井底之蛙吗？要知道王一芒在河套的绰号叫‘多目神’，出名的手眼通天、在绿林中人面极广，说起他的绰号，北方绿林中十个有八个要卖几分面子给他呢。他说的江湖典故那还有错？”

两人正在相互打趣，只听车后马蹄声响，说话之间又有两人从车旁掠过，李钲冷笑道：“这帮北方来的‘过江龙’大概还不能确定车上的货物真假，所以想动手却又不敢，这就叫‘瞎起忙’。这帮脓包毫无胆色，人来得再多也没用！”

姬玉笙道：“‘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过人多’，江湖饭难吃，人家出来干一票买卖也得谨小慎微，以免活没做好，反倒丢了性命，这才是绿林中的大忌。”李钲道：“你说得不错，我们放慢速度，再跟远一点儿吧。你饿了吗？”

转眼一看，姬玉笙已溜进车里先吃了起来，望见李钲诧异的眼色，她自己先忍不住噗哧一笑，忙笑着伸过来一个牛肉火烧给李钲吃。

原来扬州乃是通都大邑、江南最热闹富庶的所在，天王谷在扬州城外四十里地，但从天王谷进出扬州城的人有做买卖的、赶车的、挑担行脚的，往来不绝。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吃牛肉火锅充饥，姬玉笙随身带有酒楼自酿的美酒，拿来喝了一轮。

两人刚吃完，便看见后面又有两匹马上来，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嗯，不但盯着了货，还提防后面的每一个人。这岂不是打草惊蛇，让我们有了防备之心？”

当下不动声色，轻轻地把脚移到车边内侧，只等那两个家伙跟上来，凭空绊他一交，再抓他问来历。

那两个骑马的人果然毫无准备，经过李钲的车时，李钲突然一脚伸出，那人吃了一惊，险些从马上掉下去。

李钲飞身一扑，五指如钩，抓住了他脉门。那人身子酥麻，无法动弹，另外一个人见了，打马回身就跑。

李钲抓着那人，问道：“你是谁的手下？”

那人痛得满头大汗，忙道：“饶命饶命，别捏断了俺的骨头。”

李钲笑道：“你不说老实话，我连你脖子也扭断。”

在他颈里来回摸了一摸。那人立时脖子冰凉，汗毛倒竖，忙道：“我说，我说。小人是沧州红柳庄朱红柳大爷的手下。”

李钲又好笑，又好气，问道：“你们的朱大爷呢？他在哪里？”

那人东张西望不敢说。李钲指力稍加，那人腕骨格格作响，大声呼痛，忙道：“朱大爷叫小人们打听得实了，到天王谷中会合。”

李钲道：“来的‘过江龙’不是你们一家吧，北方还有谁来了？”

那人道：“我们一共来了五家，以我们大爷朱红柳为首，因为货物隐藏得严密，到现在我们才弄明白这批货物的成色，当真非同小可。”

李钲故作不知，问道：“什么成色好？你们来了这么多人，还怕不手到货来，开张发财吗？只是这样毒辣的东西你们也敢吃，真是天理良心都没了！”

那人十分奇怪，道：“这个，这个，这简直岂有此理！抢几车的金银财宝，怎么谈得上天理良心？要有天理良心，谁要去混绿林？”

望着两人，眼睛直眨，莫名其妙。李钲见他全然没有说谎的意思，不禁大感意外，问道：“什么，你们抢的是金银珠宝？”

那人道：“要不然大爷以为我们来那么多人是干嘛来的呀？”

——问题是，李钲这边的消息是赤风子和楚天扬给的，李钲从头到尾也的确没见这批货物的本来面目！

金银财宝当然是用箱子一类的东西装着，但车队的货物却都是用麻袋捆扎，李钲一想，便知要么这几家过江龙大概是打听错了消息，要么赤风子和楚天扬消息有误，不管如何，总有一边的人是弄错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