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文武之道

众人以为她的话已经说完，谁知她接下去竟然还有话要说。

越女剑的掌门人严玉瑾虽然是个中年女子，而越女剑又是出了名的平和中正的剑法，按理练过越女剑的人大多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

但她的性情却是风风火火的那种，一闻曲折，马上急急忙忙地接着问道：“怎么说？”

李雪衣道：“义父怀疑那小魔头除了得到一位神秘高人的背后指点之外，还在做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听起来似乎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的，也可以说是令人匪夷所思。当然，这只是义父的一种揣测，并未有实据，所以他一直不敢判定自己的猜想是真是假。”

李钲道：“那到底是什么呢？”

李雪衣道：“义父怀疑这小魔头在食用毒药！”

严玉瑾忍不住说：“孔雀胆、碧蚕盅、蝮蛇涎、黑心兰都是世间人见人怕的无解剧毒，哪有一边要修练高深的武功，一边却去吃毒药反而把自己害死的道理？”

姬玉笙道：“前辈错了，你刚才说的那些毒药的确是无解的厉害毒药，但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些毒药，是可以给人以短暂的‘帮助’的。不知严前辈听说过‘五石散’这种东西没有？这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会令人喜欢和喜爱的毒药了，五石散对人尤其是对练武的人造成的慢性中毒而带来的愉悦感是无可比拟的，常年食用五石散的人，毒素会散发到血液中去，吃毒药的人自己也极难觉察，日子久了，会有欲罢不能之感。但食用了五石散的人，即使是医术高明的大夫，单从脉象也看不出丝毫的中毒迹象。”

她是声威显赫的五毒教主，她的话自然令人不能不信。严玉瑾咋舌道：“有这样厉害的慢性毒药、有这样不怕死的人吗？”

姬玉笙道：“雪衣妹妹暂且先歇一歇，让我来说个关于五石散的故事给大家听听吧。三国时代，有个人名叫何晏，这个人只是曹操的后人曹爽的一个附庸，因为曹爽做到大将军，所以何晏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平步青云做到了一方诸侯。”

“他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其实并不怎么出名，但给他看相的那个人名头可就大了。果然没多久，司马懿设计谋杀了何晏的上司曹爽，连何晏也被菜市斩首，不但如此，还连累了他一家三百多口全被灭门。”

丘信元呵呵笑道：“大凡看过史的人都知道，姬教主说这个故事给我们听，是什么意思呢？”

姬玉笙道：“这个有‘鬼幽’之相的何晏，就是常年食用五石散的人。”丘信元和严玉瑾听了，不禁面面相觑。

梅少和道：“我虽不及姬教主深通毒药的学问，但这方面的东西我多少也曾知道一点点。据我所知，五石散这种毒物是从汉朝开始就有的。医经上有记载说：‘五石散又名寒食散，服用后使人全身发热，能产生一种迷惑心智的效果而变得孔武有力，实际上如姬教主所言，那就是一种慢性中毒。”

“晏耽声好色，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曾‘夜御十女’而不衰。但许多长期服食五石散的人都因中毒而丧命，本朝药王孙思邈呼吁世人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

“葱岭白驼山的宇世家制作的‘五石散’吃了可令人一年之后方始死亡，平日毫无异状。宇世家的‘五石散’还不是最厉害的，而原先的阴山教制作出来的‘五石散’，却是可以杀人于不知不觉之间，令人防不胜防。”

姬玉笙点头同意他的说法，继续说道：“按理‘五石散’是可以令练武的人功力逐渐消退的毒药，所以雪衣妹妹说那小魔头死前半年曾有如此反常的举动，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那小魔头为什么会吃五石散了。”

李雪衣接着说道：“义父也只是根据我描述的那小魔头练功时出现的迹象推测而已，并没有实际证据。”

“根据他的推测，那小魔头武功高绝，一定懂得养身之道，应该不会自己去食用有慢性剧毒的五石散，而必会有一个人从旁蛊惑他。”

“那个人一面传授正宗的玄门内功给那小魔头，用以超越练功中遇到的障碍，一面却又蛊惑那小魔头吃剧毒的五石散，其中的缘故，义父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小魔头背后的这个神秘人一定是个工于心计，善于左右逢迎的人，否则那小魔头绝不会乖乖听他的话而堕入他的毂中。”

姬玉笙道：“不错，那小魔头吃了五石散之后必会精神大振，练功因此不辞劳苦，甚至可以说他那时候已经不知劳苦为何物了。他刚愎自用，却不知他吃了五石散之后，功力已在不知不觉之间逐日消减。”

梅少和和丘信元是这二十几人中年纪最大、又武功高强的内家高手，听了都相互点头，道：“这个推测十分合理。但那个人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姬玉笙道：“不管如何，事情已经明白了一半了。”

李雪衣道：“正是。不过今日若没有李大哥和姬姐姐的帮忙，拆穿风火龙的真面目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只怕还要多费手脚，谢谢李大哥和姬姐姐。”

严玉瑾只怕李雪衣就要走，连忙问道：“请恕我多嘴一句。对于戒日神功，我们都还知之甚少，能不能请姑娘再给我们说得详细点儿？”

李雪衣道：“反正都这么晚了，我们无论谁单独走在沙漠里都危险，不如明天一起动身离开这个龌龊的地方吧。现在到凌晨还有几个时辰，既然严前辈想知道得详细点儿，我也不妨好好说说。”

“在我们波斯，自古以来和大唐一样并不缺能人异士，其中有一位国王名叫希罗德，他生来孔武有力，西方无敌。他一心仰慕中华化和风物，于是在做王子的时候就经常假扮波斯商人从波斯到大唐来，结交了很多武林奇人和高风雅致的人国士，向他们请教武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