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血芝

“那师姐，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是什么境界？”李长庚满怀期待地问。

齐紫英转过身，凝视着少年黝黑的脸庞，笑道：“师父来此清修时，宗门里还没有莲花峰呢。”

李长庚看了看天际青黛色的莲花山脉，心想，巍巍高山都是亘古存在的，千万年也不会有变化，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来得及问，齐紫英就道：“不说这些了，瞧你也无心打坐，不如我们去做些能挣钱的买卖。”

听到能挣钱，李长庚可太兴奋了。在李家庄，他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劳作，农忙时节外，不是去山上打猎，就是去河里摸鱼。寻常的猎物和鱼类，村里每家都不缺，即便拿到镇上也卖不了几个铜板。他记得打过的猎物中，最值钱的，是一只灰狐狸，那镇上的屠户买去给自家娘子做狐裘大衣，给了他五百钱。还记得那个冬天特别的冷，他用这些钱买了一身暖和的棉衣，捱过了寒冬。

李长庚回忆起儿时赚钱的困难，跟着齐紫英走过莲花湖中的石墩，踏上廊桥，沿着湖边一条石子路向南而行。他又问了几个修行方面的问题，齐紫英都一一做了回答，就像教先生一样，耐心且博学。

少年突然快走几步，追上了师姐，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齐师姐，你说的……”

“说的什么？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齐紫英扶了扶水晶镜片，脸色柔和地望着少年。

“唔，就是那个……能挣钱的买卖是什么？”李长庚支支吾吾的。老人们都说，谈钱就俗气了，他不好意思开口。

“哦，原来是这个，看来小师弟对赚钱的事比较上心。”齐紫英笑了笑，一副了然的神情，边走边道：“我想着，你刚进山门根基底子弱，比不得那些自小泡在丹药罐子里的人，便想趁机炼制一些固本培元丹，一来给你培补根基，二来嘛，也能赚几块元玉。”

“师姐，你说的这个固本培元丹，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仙丹？”李长庚突然想起了庄里陈二娘说过的话，人只要吃下仙丹，就能长生不老。

这个问题倒把齐紫英问住了，她思索了很久，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经意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西南方的一片密林里，齐紫英站在一棵两丈多粗的大树下，低着头绕着树干转圈，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师姐，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李长庚大声道。

“嘘嘘嘘，别说话！”齐紫英做了个噤声手势，继续绕着这棵大树左右找了好一阵子，最后什么也没发现，便小声嘀咕道：“那家伙前几天还在这附近呢，难道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李长庚正要问是什么东西，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鸟鸣，鸟声婉转动听，像美妙的歌声一样有节奏的起伏。他循着鸟声望去，只见左前方两三丈远的树上，一只色彩鲜艳的鸟儿正仰着脑袋，发出欢快的叫声。这鸟儿红腹锦头，鸟身碧绿，正斜着鸟首，炯炯有神地盯着李长庚两人。

齐紫英大喜过望，口中喊一声“定”，急速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向那只碧鸟。那鸟儿立刻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歪着脑袋，动也不动。李长庚仔细看了很久，他发现齐紫英的指尖中，透出一根极细的青色光线，伸向空中，牢牢地缚住了那只小鸟。

“这是赤毕鸟，专门吃芝参灵草结的果实，我找的那东西应该就在这附近！”齐紫英极力抑制着内心的喜悦，轻声说道。

“师姐，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李长庚压低声音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齐紫英蹑手蹑脚地走在铺满枯叶的地面上，尽量不发出声响。李长庚见状，大气都不敢出，害怕惊动师姐要找的宝物，也蹑手蹑脚的。

齐紫英的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好一阵后，她才走到赤毕鸟栖息的那棵小树下，仔细地检查着树根的每寸土地，不多时，就在小树的背后有了发现。

“定！”齐紫英这次几乎是喊出来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她急忙喊道：“师弟，快过来帮忙！”她的手指尖，又透出了另一条青色光线，缠绕住了地上的一物。

李长庚着急忙慌的跑过去，喘着粗气，两手扶着膝盖，凝视着小树背后生长的东西。那是一株灵草，只有两尺多高，草茎呈乳白色、小指头粗。这灵草唯有顶部长有九片红如珊瑚的叶子，红叶上的紫色脉络就像血管一样，正在不停跳动，好似活着的一般。

“师弟，快把它挖出来！”齐紫英焦急喊道，左手摸了摸腰间绣袋，一把精致小巧的青色玉锄立刻从袋里飞了出来。

李长庚不敢怠慢，急忙握住玉锄，作势向那株灵草挖去。

“师弟，不可鲁莽！这株血芝已生长了九百岁，深通人性，它知我十几年来一直在寻找它，故而平常只在深山老林中玩耍。想来它灵性渐长，又是小孩子的心性，大约听见我俩的谈话声，忍不住过来凑热闹，它让赤毕鸟监视着我们的举动，以便随时逃跑。这家伙，狡猾得很!”齐紫英笑吟吟道。

“师姐，难怪我看见它的叶脉在跳动，原来它有九百岁了，都快成精了。”少年憨笑道，忙用手扒开厚厚的腐叶，裸露出黑色的地面。李长庚趴在地面上，两只手紧握玉锄，极其小心地刨开蓬松的黑色土质。呼吸之间，一缕奇异的白色清香飘入鼻窦，闻之让人精神一震，耳目瞬间清晰了许多。

“这株将近千年的血芝，它散发出的芝香，凡人闻一闻就可延年益寿，修真者闻一闻，也抵得上数月苦修，属于地宝级别的灵植。师弟，挖掘的速度要快些，我担心这芝香会引来其他灵兽的觊觎。虽说莲花峰的灵兽大都性格温顺，但说不准他们会来抢夺。”齐紫英脸色略微紧张，不断朝老林子深处张望。

李长庚听到老林子的深处，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由于精神高度紧张，他的后背，不知觉间被冷汗浸湿了。他不敢再细听，赶忙加快刨土的速度。

血芝根部的黑泥逐渐被白泥取代，这白色泥土像石头一样，挖起来铿铿作响，却比石头松软些。

芝香味越来越浓，芝根周围升起了一小片的白色香雾，李长庚口鼻隐在雾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终于，快见到这血芝的庐山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