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齐紫英
那负剑青年提醒道:“诸位新入门的弟子,这是我黔灵剑宗的护山大阵,没有山门令牌是无法随意出入的。如果强行闯入,轻则重伤吐血,重则当场殒命,希望大家谨记。”他拿起腰间的一块青色玉牌,上面用云篆写着“外门弟子”四个字。他接着道:“各位师弟师妹,你们的名字早已登记在册,只需报上姓名,呈上牙牌验明身份即可。”
李长庚好奇地望着山门外那只扑腾不已的黄鸟,它好像撞在了一层薄薄的水泡上。这水泡的柔韧性极好,在阳光的反射下,呈现出七彩光芒,无论黄鸟如何挣扎均无法突破。
“小弟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山门前的台阶上,一位戴着水晶叆叇的女子,弯腰望着面前的干瘦少年,温柔问道。
李长庚的视线不得不从黄鸟移开,转到眼睛上挂着两个透明薄片的女子上,他感觉很新奇,心不在焉的回道:“我叫李长庚。”
这发型蓬松的宗门女,双手捧起一卷竹简,眼睛快杵到竹片上了,纤细的手指在竹简上一行一行指着,过了好半天,才望着少年道:“李长庚,二等奴仆。”她重将竹简收起,用例行公事的语气道:“你的牙牌呢?”
李长庚方把肩上陈旧的包袱取下,在里面翻找了会,取出了一个生锈了的铁牌,递给面前的女子。
这个戴叆叇的女子,拿起铁牌看了很久,她没有见过这样式的牙牌,生涩的念道:“李长庚,甲子年生人,父亲耕农,家住黔中道矩州牛场镇李家庄。”
周围的男女们立刻放声大笑,叫喊道:“快来看咯,这人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难怪晒得这么黑,瘦成这样子,怕是连饭都吃不起吧!”
“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看就是个不安好心的坏蛋!”
刺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李长庚听得一清二楚。
他已经习惯了,这就是人性,一群人中只要一个人与众不同,剩下的都会自然形成一个群体,高高在上地嘲笑这个人。
“去去去,都围着干什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井底蛙!”戴叆叇的女子,挥动着双手驱散这群围观的少年,笑着对李长庚道:“我叫齐紫英,你可以称呼我齐师姐。我们莲花峰刚好缺人手,你愿不愿意来莲花峰做事?”
少年望着这个心底善良的女子,扭捏道:“可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种田,还有……”他的话又引起周围人的哄堂大笑,真是个十足的土包子。
齐紫英忙道:“会种田就行,我平常也种些花花草草,那么,你看……”
李长庚见她满脸期待的样子,心中不忍拒绝。况且,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便点头答应了。周围有些见多识广的少年,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他,摇头叹气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冷清的山门前,渡船上的少年们都分配差不多了。其他师兄师姐身后,最少都是十几人的队伍。只有齐紫英这里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少年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走吧,我们先进山门!”齐紫英向他招手,踏进了山门中,她腰间的一块蓝色玉牌立刻亮了起来,发出一团奇异柔和的蓝色光芒。这蓝光接触到山门上那层透明的薄膜时,就像太阳照在坚冰上,融化开了一个可容人通过的小门。
李长庚探脑看着这层薄如蝉翼的光幕,立马跳将过去,总害怕那道口子立刻封闭。他回头紧盯着那小门,十个呼吸后,那所谓的护山大阵恢复了原样。看来有足够的时间通过山门,不用太过紧张。
“当心,小伙子!”
少年刚踏进山门里,脚跟都没站稳,一声呵斥声就从头顶响起。忙抬头观看,只见一叶扁舟浮在他头顶三尺处。这只浮在空中的小船,是由黄纸做的,船身上画许多怪异的图像和字。李长庚心下疑惑,这么大的纸船,上面排满坐着十来个人,需要多大一张纸才能折成这只小船。
“一只小小的破船,敢飘在姑奶奶头上。你师父是哪个,快快报上名来?”齐紫英双手叉腰,望着符船上的人破口大骂。
李长庚惊住了,他以为仙山里面住着的,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涵养功夫极深,哪里想到,齐紫英一来就村妇骂街。
那站在船头的中年男子,瞧见齐紫英的模样,脸都吓白了,赶忙躬身道歉:“齐仙子,小辈无意冒犯,还望仙子恕罪,咱们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字未说完,其右手掐着奇怪的手诀,口中道一声“疾”,那只黄色小舟立刻电也似的朝远处飞去。因飞行速度过快,符船船尾带出火焰一般的尾芒,惹得船上的少年们尖叫不已。
李长庚不可思议地望着这艘纸船,船怎么会在天上飞呢。然后他的视野中,更多的小船从头顶飘向远方,花花绿绿的,像各式各样的飘着的风筝。
“姑奶奶今天心情好,就饶过你小子,下次胆敢冒犯,姑奶奶把你皮都剥了!”齐紫英单手叉腰,指着远方看不见影子的小船,骂个不停。其他飞行符船上的的宗门弟子,像避瘟神似的,远远地躲着她。
李长庚低头一看,他俩正站在一块石台上,身前是万里碧空,白色的云气如瀑布般倒挂在云端上。石台下面,弯弯曲曲的山川大河,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四周白云飘荡,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他动都不敢动,怕一失足掉下去,站在此处,只感觉头晕脑胀,心脏突突直跳。
怎么踏进山门后,会是这般景象,好像到了天上。李长庚双手抱着脑袋沉思,今天遇到的神奇事情太多了,他又有种头晕眼花,如梦似幻的感觉。
齐紫英直骂得口干舌燥,声音沙哑,才有气无力地道:“我们回山吧,李师弟。”她拍了拍腰间的绯色荷包,一团黑影立刻从荷包里冲出来。那黑影悬在面前,是一只三寸长的黑色小船。眨眼之间,这方寸小船已变成一艘丈许长的大船。船身整体似玄铁一般,绘着许多复杂玄妙的金色图案,散发着金属般冷冽的光芒。船舱里,镶嵌着许多绿松石和葡萄石,铺着华美的锦垫。
李长庚看着船上亮闪闪的宝石,心想这艘宝船肯定价值不菲。船头上,有个像船舵一样的圆形铜盘,铜盘上刻着四象八卦、天干地支、星象舆图等符号图案,非常神秘。而在中央处,有一个凹下去的方正小孔,不知作何使用。
齐紫英望着张着嘴巴的黑瘦少年,笑道:“这是神光舟,在这个小小的宗门里嘛,勉强算个宝物了。小师弟,别看了,赶紧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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