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碧山锦树明秋霁（3）

当今天下的修士高人之中，能够做到虚空造物的大有人在，而证得无穷宙光中绝对唯一的，却是寥寥无几。这两种神通，在虚空法门和宙光法门之中，处于相近的程度，修行难度倒也相差无几。只是一众道门高人，大多都是以虚空法门为主，成就虚空造物，也经历了数百年的光景，却是到得如今，在宙光法门上，多少有些不足。

要依靠时光长河作为“光源”来实现投影，本身自然是要能够挣脱时光长河对自己的束缚和洗刷，亦即为证得无穷宙光之中的绝对唯一。当今天下，道门之中，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也只有拥有古神本质的望舒和吕道长，以及天赋异鼎的灵均老道等少数几位，不超过一掌之数，却是叫望舒这个法子，好是好，可惜很难做到。

不过无论如何，有了这一个办法，倒也是给了众人更多的机会。吕道长他们，自然是不会因为这法门艰难便将其舍弃，而是会想方设法去大力推广，仔细改进，以求在今后遇到麻烦的时候，一众道门高人能够随时随地地回转在自己的福地洞天之中，避免再发生先前那样的事故。

当即，望舒也就将这法门的原理说与吕道长和灵均老道知道。因着这种手段，本身蕴含了上主所独有的记忆投影法门，说起来也是十分繁琐，又是着实艰深。吕道长本身始终不是完整的东王公本质转世，又不像望舒这般是真正的古神之躯，故而对于这等法门，还是觉得有些艰涩，却也十分努力记忆，又是与望舒讨教了许多其中的关键和技巧。

原本灵均老道是当场就要离开的，这下子又被留在此间，足足一天一夜，才将望舒的这门手段彻底了然于胸，至于修行有成，就不知道需要多久了。

长叹一声，吕道长也是说道：“当年令你们保留古神之躯，不经过投胎转世的洗练，直接投身人间，果然是有好处的。若不是这等瞒天过海之事，需要机缘巧合，可一不可再二，我们当时就应该将大部分古神都送来人间，却也能够避免祂们自我迷失在天道之中。”

对于吕道长的感叹，望舒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却是当年徐福飞升的机缘，如今再也不可能会有；而一旦下界的古神太多，自然也会引起天地世界的注意，却是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是不可复制的机缘，就算是知道好处多多，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想了想，吕道长又是说道：“你这手段，需要修士自身与福地洞天的融洽和因缘，寻常只怕是很难推广。就当下你我几人来说，与我们有缘的福地洞天，也就只有终南山、巍宝山和昆仑山，扶桑却是已经化作岛国世界，不再算是福地洞天了。”

望舒点点头，也是作为这一方法的创始之人，他自是晓得这其中的不足之处。灵均老道在一旁听着，一时却是插话道：“我曾在诸多福地洞天之中流连，与某几位掌教都有不错的交情，或许可以说服他们，暂且将福地洞天的权柄借给我片刻，让我留下印记，以便今后相帮。”

吕道长看着灵均老道，一时笑道：“你朋友多，如今倒是显出好处来了。我曾听闻说，当年你因为教养望舒等人，加上肩负西南传道的重任，曾经受到不少高人的排斥与抵制，却是到得今时今日，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望舒听得吕道长这般说，一时也是好笑起来，却是他也不曾忘记，早年间自己等人跟着师父，四海为家，游历挂单，的确是受到了不少委屈。到得现在，灵均老道竟是掌握了无视一切影响降临在诸多福地洞天之内的手段，当年那些不喜欢灵均老道的高人，只怕听得这个消息也是十分后悔吧！

灵均老道自己倒是十分淡定，笑道：“瓦片尚有翻身日，东风也有转南时。因缘际会，谁有能说得清呢？不过以我道门一众高人的心念，所作所为都是求一个问心无愧，纵是今时今日，我手中有了神通法门，倒也不至于叫他们为前事感到后悔。始终是道理之争，各执一词，谁也不能说服谁，自然就要有些龃龉，也算不得什么。”

灵均老道心态一向都是十分豁达，望舒他们也是早就晓得的，听得他现在这般说，望舒和吕道长都是一时笑了起来，倒也是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和修为，不会在这等小事上多做计较，说起来也不过是寻个开心，找个乐子罢了，本心里对于那些与灵均老道不合的高人，也没有什么成见之类。

一时间，吕道长笑着站起身来，一时道：“原本事情已经不少，如今又是平添了许多。五岳山神，都可以算是东王公的属神；随后取代他们的人道神祈，倒也多是在我东华帝君的节制之下。凭此机缘，我亦能在五岳留下印记，保全五岳平安。这下子，我倒是要往五岳一行了。”

望舒点头，又是说道：“终南山这边，有张祖师坐镇，理当不会有什么麻烦。这法门施展起来，留下记忆，所需要的时间可长可短。我这边回转西南，先在巍宝山中留下记忆印记，保得那里平安，才能叫我心安许多。”

吕道长说一声“理当如此”，便也自顾朝着外面走去，一阵虚空波动之中，便是直接原地消失，朝着五岳降临去了。对于望舒来说，最重要的地方是西南巍宝山；而对于吕道长来说，则是五岳不容有失，都是他们的根基所在，自是十分上心而愿意费神。

看着吕道长离去，望舒也是转头看向灵均老道，问道：“师父，你是先与我一道回转西南，还是要先去处理武道传承之事？”

灵均老道想了想，说道：“还是先回西南，看一看嘉月与你大师兄平安，也是好的。至于武道之事，还算是比较纷繁，我处理完西南之事后，再着手安排，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并游历诸多福地洞天，在其中留下记忆烙印。”

望舒也如是想，便也点头，又是问道：“大师兄也回西南去了？我以为他还在冯师兄那边哩！”

灵均老道笑了笑，道：“你挂念着西南，你师兄的心思也是一般无二的。更何况如今西南，只有嘉月和熊道人两人坐镇，饶是熊道人收了不少弟子，却也都是些修道不修术的，道理精神，手段有限，算起来，力量也还算薄弱，自是叫他担心。”

望舒这才晓得，大师兄原来也是要比自己心急的，好笑之余，也是叫他放心了许多，却是大师兄的身份，与他和嘉月多少还有些不同，似乎近些年来，大师兄不曾收回什么神力和权柄，却也已经有了超越凡俗的力量在身，只是寻常不显露出来，当日在小有清虚天之外却是展露无遗，望舒看在眼里，自是有了分寸。

灵均老道看看望舒，说道：“不凡之人，必异其生。在你兄妹三人之中，你大师兄也是最为了不得的一个。其实有他留在西南，为师便已经着实放心，不过能够多一层保险，自然是要更好的。”

望舒点头，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与灵均老道一起，走出了三人先前所在的那间石室，随即周身月光弥漫，包裹着灵均老道，师徒两人一同朝着西南赶去。灵均老道看着弟子这般大能，心中着实欢喜，又是感慨颇多，却是当年分派望舒他们三名婴孩之时，一众高人都担心因果太重，不敢承担，只有他怜悯稚子无辜，将他们收在座下，才有今日机缘，也是一饮一啄，自由因果定数。

师徒两人一时离开终南山洞天，却是不曾像吕道长那般挪移虚空而去，原是望舒如今化身为光的手段，已经有了光一般的速度，靠着这等手段赶路，却是比虚空挪移也不慢许多。又是因着先前，光柱封锁福地洞天之时的诸多异状，望舒自己还是表现得十分谨慎，却是为着灵均老道的安全，选择更为稳重一些的赶路办法。

也不是是眨眼，师徒两人便是从中原上空一闪而过，快得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又是途径青城山之时，望舒一时间想起来某事，一时停下脚步，对灵均老道说道：“师父，当日妖族攻入福地洞天，连五岳都受到了侵袭影响，却是青城山安然无恙，甚至没有丝毫麻烦，却是不知为何？”

灵均老道笑笑，说道：“也难怪你不知，却是你古神之躯，通晓亘古，也不能知道自己化身婴儿之时的许多故事。这青城山乃是张道陵张天师的道场，又是五斗米教的发源之地，与我们西南巍宝山一般，是为道门在古蜀的根基所在，地位特殊。又是那五斗米教，与寻常道门教派不同，门下凡俗弟子，都有吞符送水，撒豆成兵的本事，最为妖族所忌惮，故而不曾受到侵扰，也在情理之中。”

望舒这才晓得，青城山竟是有这么大的来头，又是想起先前他们师徒几人还在南诏的时候，青城山那位大能修士，对他们也是照顾有加，一时间叫他心生感慨，却是这灵均老道的朋友，着实是遍布天下，看那位青城修士的状态，也着实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哩！

想通此节，望舒再无疑惑，又是化光而行，却是在师徒两人离开之后，他俩原本站立的虚空之处，骤然出现了一名道士身影，正是望舒刚才还在想的青城修士。这人看着灵均老道师徒两人离去的方向，眼中也是露出一丝笑意，口中低语道：“灵均，我助你防守西南，保你巍宝山平安，你过路都不打个招呼，是要找打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