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九九数完魔灭尽（4）

当然，如今的望舒，已经不是几百年前那个随时火烧屁股的毛头小子，遇事总算是晓得克制，凡事都明白要问清楚了，才好表达自己的看法，一时便也没有直接反对，而是想着开口道：“祖师，妖族虽是攻入了我道门洞天，却也不是所有妖族都参与了此事。若是一竿子将他们打死了，或许杀孽太重了一些。”

在场众人，谁都不会去怀疑乾明老道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实现，却是如今天下的妖族虽多，一旦攻入洞天也能造成不小的影响，却是在三十六位天仙修为的古老祖师面前，这些妖族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不用说是什么神仙阵法，逆转气数之类，就算是给这几位古老祖师每人一把柴刀，百年之内，他们都能将妖族杀个片甲不留。原是没有混元大罗圣人坐镇气数的族群，在这天下，很难存在。

乾明老道士虽是杀意沸腾，倒也不曾失去了理智，一时听闻得望舒这般说，便也道：“我知道你与妖族，颇有缘分。倒也不会叫月御神为难。这一次我等作法，自当沟通冥冥之中，道门的气数所在，专门针对了那些当日攻入洞天的妖族下手，不会伤及无辜。”

此言一出，望舒便也放心了许多，却是这些古老祖师，每一位都至少有一千八百年的修为在身，其本身气数，已经与道门气数有所感应，能够做到沟通冥冥之中，虚无缥缈的道门气数，针对下手，自是不会影响到委蛇他们。

不过乾明老道士这样一说，下面的一众掌教之中却也有人开口，道：“祖师在上！弟子还是认为，将妖族赶尽杀绝，一次了账算了！此番末法浩劫，道门已经受损，若是劫数难过，总不能叫这天下，成了妖族的天下！”

乾明老道士抬眼看去，只见说话的竟是一名年轻的小姑娘，看她修为水平，似乎还不足以坐镇一方福地洞天，却是有些疑惑。不等乾明老道士发问，望舒这边便已经开口，急忙道：“元香师姐。话不是这样说的！天下妖族，自然是有罪的众多，可是无罪的，你我相熟的，也有不少。总不能因为一部分妖族犯错，就连累了所有的生灵，却是杀孽太重，对我道门本身，也是无益的！”

开口说话的人，自然是元香道姑，乃是罗浮山洞天自我封闭之后，她被吕道长带回了终南山所在，为着感念如霜道姑最后的自我牺牲，道门内部决定还是保留了罗浮山洞天的名头，又是将罗浮山一脉的掌教之位，交给了元香道姑掌管。这也是望舒为了补偿如霜道姑所做出的牺牲，满足自己一点私心杂念，始终罗浮山不像那些被攻破的洞天，却是根基还在，还有重现的机缘。

元香道姑失去师傅以后，整个人倒也愈发变得像如霜道姑起来，很有继承她师傅衣钵，延续罗浮山一脉“优良传统”的意思，却是一时听闻要对妖族下手，真真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只觉杀意充斥肺腑，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乾明老道士见得望舒这般，多少也就能够猜测其中原委。古圣人观一叶落而知秋，四十而知天命，这群活了两千年左右的老怪物心里，自是映照一切万物，明细透彻，丝毫毕现，毫无遗漏的。

一时间按，乾明老道士便也点头，道：“这小姑娘所说，倒也不是彻底没有道理。我看这样，我等先追究了当日攻入洞天的妖族，叫他们落个身死道消，随后再想个什么法子，留下后手，保证就算这一次末法浩劫之中，道门伤亡惨重，也不会叫妖族猖狂。不知各位看来，这样可好？”

祖师说道这一步，众人自是无有不从，纷纷点头认可，再没有什么疑惑。原是这三十六位古老祖师要布下神仙阵法，少不得在场诸位掌教的支持和帮助，许多祭祀上天所用的珍贵材料，以及一大群维持阵法外围运转的修士弟子，都还需要诸位掌教全力帮忙，才能凑齐。而且此事始终也还是道门内部之事，这些古老祖师无意一手掌握大权，始终是要好生与众人沟通，才好行事的。

元香道姑听闻此言，一时便也不再说话，原是望舒与她说起相识的妖族之时，她也多少想起了自己当日从女娲陵遗迹之中出来，神魂被九幽道教宗蒙昧，醒来时原是南诏妖王凤鸾在照顾她，有恩情在。自是不再纠缠，便也点头认可。

见得众人认可，乾明老道士又是开口道：“我等布下仙阵之后，会先蒙蔽天机，然后逆转星辰，注定了那些妖族陨落的结果，却也还需要月御神、青鸟神和东王公几位，帮着出手，斩杀其身躯，才能使得这注定的结果成为现实。至于浩劫之后的妖族，我是这般打算，或许可以逐渐消磨妖教气数，叫世间妖族再难渡劫成型，限制其族群发展，便自是能够避免今后妖乱大地了。”

众人闻言，又是倒抽一口凉气，却是乾明老道士这般举动，基本就是要对妖族施行种族灭绝策略了。然而到得此时此刻，也不是谁人站出来做个慈悲圣母的时候，始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道门在末法浩劫之中，出现什么问题，以世俗之中的凡人，却是万万不能与妖族做斗争，说不得要沦落凄惨境地，化为牲畜一般被蓄养，却不是在场谁人，可以承受的结果。

心中暗暗惊叹，身为泰山府君在人世间化身，掌握生死判罚的崔子钰道长都是伸手抹了一把冷汗，暗道先秦前辈，果然要比如今的自己等人强硬许多，却是有些如今的修士不敢做的事情，在乾明老道士的口中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倒也难怪道门能在一千年前的浩劫之中幸存，发展至今，原是又这样一群强横的祖师前辈在，道门本身的存续，便也是注定的结果了。

至于望舒和吕道长，听闻得乾明老道士需要自己帮忙出手斩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身为古神的他们，对付人间的妖族简直不要太简单，只要不是遇上四不像尸妖那样的怪物，寻常妖族都不是古神们的对手。而凭借着与道门气数的感应，斩杀当日杀入福地洞天造下杀孽的大妖，倒也是望舒和吕道长的心愿，原是这种已经表现出恶意的大妖，在浩劫面前，自然是不能叫他们继续存在，成为威胁的。

只是嘉月这边，似乎还有些不太愿意出手，却是她身为西王母的青鸟，本身不是执掌杀伐的神祈，如果能够不动手，她是绝不希望看见血腥杀戮的。望舒见她这般，倒也知道她的脾气，以心传心，对她说道：“师妹，此番斩杀大妖之事，你就不用插手了。你好生留在这几位古老祖师身旁，用你的权柄帮着他们扭曲气数就是。若是可能，最好是能保住西南妖族一脉，叫他们不受影响，是为最好。”

嘉月闻言，眼睛一亮，随即连忙点头，传音对望舒道：“好师弟，只有你懂得我的心意！你放心，有我在场，只要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叫西南妖族避开了这神仙阵法的影响，为委蛇大哥他们，留下一脉传承就是。这原本也是委蛇大哥他们，多年相助巍宝山洞天的善果，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我们可做不出来！”

望舒微笑点头，便也算是了结了此事。乾明老道士感应到两位古神神念交流，心念一动就能猜出他们交流的内容，倒也不以为意，始终道门做事，强硬归强硬，狠辣归狠辣，总是不能做绝。留下西南妖族一支，叫他们在如今的四位妖王带领下修身养性，其实也是彰显仁德的表现，是收拢剩余妖族心意的手段，免得他们在浩劫之下，昏了头脑，被同伴的陨落逼得走上了妖族的对立面去。

此事就此商议确定，一众掌教高人们又与古老祖师们确定了布下三十六天罡大阵做需要的诸多材料和弟子要求，好做准备。乾明老道士原是早有这等心思，如今便也一应地安排下去，诸位掌教在听闻得这些需求之后，一时发现，古老祖师们向他们索取的东西，刚好都是他们每一处福地洞天所有的，并没有什么找不到的事物，便也纷纷点头，承诺会在半个月之内，集齐一切，送来终南山中。

一时话毕，古老祖师们却是不着急离开，而是坐定当场，又听乾明老道士朗声道：“如今浩劫将至，我等都身陷其中。千年以来，道门在你们的运转之下，虽不曾壮大，倒也不曾伤了元气，只是有诸多神通法术，在漫长岁月之中断了传承。如今我等既已出山，便要将这些千年前的神通法术传授给你们晓得，诸位掌教得传神通之后，还需好生教导门人，万莫叫之前的惨事，再度发生！”

众人闻言，一时欢喜，尽皆纳拜，却是这几位古老祖师，掌握着千年前道门的诸多神通秘法，这些神通秘法，有的早已失传，却是谁也没有想到，古老祖师们的出山，能够使得这些神通秘术再次出现，自是要叫众人激动不已。

一时间，就在这虚无梦境之中，三十六位古老祖师，都是挑拣着如今还能使用的神通秘术，每人讲述几门，传授给在场众人知道。到得三天三夜之后，每一位掌教高人，都是多学会了几十种神通秘术，虽是本身实力不曾有所增长，始终手段也还是丰富了许多，在这末法浩劫之中，自然是有了更多的机会。

道门的气数，在这一个时候，已经到达了巅峰的边缘，只待这些掌教高人，将神通秘术传授弟子，教其演练之后，这气数就会达到一个巅峰，随即便是盛极而衰，真正引动末法浩劫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