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龙宫水
沉舟问:“三娘,没事吧?”
三娘回答道:“沉哥哥,无碍。听爹爹说,这夏侯冬生几十年前同落霞山上任掌门华云浅决斗,二人战了一天一夜,最后夏侯败了,愤怒之下跃入峡谷,世人皆以为他死了,没想他竟还活着。”
沉舟道:“那华云浅这些年去了哪儿?;#3;
三娘摇摇头,随即怔愣下,黑暗中似乎此动作毫无意义,轻声说道:“不知,自那一战后便失踪了,这么多年过去,世人也以为他死了。如今对手出现,也不知他会不会重现江湖。再说这夏侯冬生,不仅武功诡谲,长相也甚是骇人,我看他那张脸,腹中便难受地紧。”
沉舟道:“总之,咱们多加小心。继续走吧。”
三娘道:“沉哥哥,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说罢起身,拉紧沉舟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坦率、真实、深情。
一时间,沉舟觉得胸膛内一股暖流涌动,与三娘紧扣的手指力道愈发加重。
二人越走越深,走了约摸一个时辰,过人的通道愈发狭窄,也始终不见什么光亮,洞内也愈来愈热。
再走一刻钟,二人浑身早已大汗淋漓,摸索触碰的山石也从温热变成滚烫,三娘突然顿住,警觉地说道:“沉哥哥,莫要继续向前了,只怕里面更热,应是有地热泉存在,怕是没什么出路。怪不得那夏侯懒得追赶。”
沉舟静下心,催动耳力使劲倾听,果真有水声汩汩,短暂思虑后说道:“也好,我们回去,与那夏侯拼个你死我活。”
三娘正想再说些体己话,猛然间洞内传来轰隆巨响,接着,一股巨大无比的热力袭来,两人瞬间被热风呛得后退七八步,勉强站定后,却见黑漆漆洞中依旧无光,但整个山洞却颤栗起来,俩人随之摇晃,怎么也站不稳定,紧接着,雷声似乎愈发近了。
三娘有些害怕,紧抓着沉舟的手心早已冒汗,面上神色也无比紧张,脚下姿态不断变化着,以维持好身体的平衡。
沉舟在如此剧烈的晃动中,也是站不太稳,尤其三娘那边为维持平衡,拽着他的手猛然发力后,他再也站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刚沾地,手和屁股立刻觉得滚烫无比,刚想说些什么,三娘已匆匆将其拉起,拽着就朝洞口方向跑,语气也万分急促:“沉哥哥,地热之水来了。”
沉舟回头看,只见洞内已滚出热流来,轰隆不绝地前进着,霎时间白雾弥漫,那雾气也是无比烫热,俩人的脸颊飞速涨红。
二人跑得气喘吁吁,奈何身后热泉不停追赶,只能勉强硬撑着狂奔。洞内着实炙热难当,二人身上脸上大汗淋漓,眼睛也被熏得睁不开,但依旧十指相扣,寸步不离。
终于重新跃入洞内,眼睛尚未适应空间光线的变化,一道刚猛掌风已然袭来,夏侯冬生破锣般难听的声音也伴随着传来:“哈哈哈哈,我料定你们会回来的,越往里走,只会死路一条。”
因毫无防备,沉舟也不敢硬接那一掌,拉着三娘迅速往洞内偏左移动,就觉身体刚跃起不久,背后岩石已崩裂一大块,轰然坠地,紧接着,又细细簌簌掉落一堆小碎石。
沉舟将三娘掩至身后,另一手迅速射出一银镖,暗器破空声过后,就见夏侯冬生再次将银镖夹在了手中!夏侯冬生也不犹豫,反手就朝二人投掷过来。
继续向左撤离,银镖“咣当”一声撞上山石,发出清脆声响。
沉舟刚想庆幸,不料身体却骤然僵住,竟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点了穴,余光扫向身侧三娘,也是同样动弹不得。
震惊地看向对面之人,就见夏侯冬生狂笑着,整个人手舞足蹈,像个没开化的孩童。
热流已追了出来,洞内立刻白雾弥漫,热气蒸腾。此刻,沉舟终于明白,此洞叫“龙宫”的原因了,或许,叫“热龙宫”或“火龙宫”,更为恰当。
高低也做不了什么,沉舟和三娘干脆心下一横,眼睛死死看着夏侯冬生。
夏侯冬生狂笑许久,终究消停下来,瞥到热泉已至,神情瞬间冷静至极,一眨不眨盯着水流动态。
就见热流依旧不断向外涌来,只是攻势愈发缓慢,水温似乎也在逐渐下降。
夏侯冬生看着如小溪般细弱的热泉,竟是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猛然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不已。
看对方如此伤心,沉舟和三娘皆瞠目结舌,不知为何,此人性子突然变得如同孩童那般。
慢慢地,洞内摇晃动作趋于停止,最终安稳下来。方才的一切,仿佛就像一场激荡的梦。
夏侯冬生的哭泣也缓缓止住,整个人面如死灰,眼皮耷拉着,似乎一下又苍老十几岁。
隔了半晌,夏侯冬生忽地仰起头来,哈哈大笑,随即又迅速低下头,抽抽嗒嗒。
沉舟实在忍不住开口发问:“夏侯冬生,你这般哭哭笑笑的,到底是何缘故,反正我俩也跑不了,要不跟我们说说,也许心里还能好过一点儿。”
夏侯冬生听了,身体猛地震颤一下,这才想起来洞内还有其它人在,就见他纵身一跃,朝草席下方的某处摸索几下,随即又猛地跃回原地,这次与方才不同,手中已握了一把长剑。
沉舟惊讶地盯着夏侯冬生手中的长剑,剑身黑不溜秋,也没什么剑尖,看起来也不像多么锋利的神兵,不知为何,此等高人要用如此钝的一把兵器。
夏侯冬生怒瞪着沉舟二人,呵斥道:“都怪你们,我的剑要经充沛的龙宫热泉多番淬炼,方能成为世间神兵。如今,热泉量少,功夫不到位,剑算是废了,且你二人还背着我侄女浓情蜜意,简直要气煞老夫!今日,我便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祭剑!”说罢,气急败坏间,用钝剑猛地劈砍向草席下,就听轰地一声,草席和石床全被劈开了。
沉舟被夏侯冬生惊呆了,三娘突然启口道:“剑废了,你杀了我们又有什么用?”
夏侯冬生闻言一愣,脸上冷意瞬间变成泼天的委屈,一屁股坐地上继续嚎啕大哭,就听他边哭边说:“等了几十年,就为热泉奔出后,锻造出一件世间奇兵。继而战胜他,让他匍匐在我脚底下!可惜了,今日……”
沉舟却不惊慌,依旧面露惊奇道:“夏侯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既然需要热泉淬剑,直接送入洞内深处即可,何必非要舍近求远,置于石床之内呢?”
夏侯冬生不屑地怒斥道:“你小子懂什么!只有放于石床反复淬炼,才能去除其铁的本性。”说话间,目光愈发怨毒,似乎所有过错都该对面男女承担。
沉舟依旧有些困惑,面对生死毫不在意,反而被蓬勃的求知欲不断驱动、询问:“那为何要去除其铁性呢?”
夏侯冬生却不想再搭理他,兀自坐在原地,哭天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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