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练三娘

柳翠鸣定睛看，对面女子一身紫衣，没有任何饰物，就已风姿无限，无论窈窕身材，亦或芙蓉之面，简直是神仙般的人物。尤其那双眼，像小鹿般，纯澈中又略带雾蒙蒙的水汽，真真是风情万千。

柳翠鸣为过往的沾沾自喜感到惭愧，又偷偷望向身侧不远处的几人，皆是定定看着那女子。一时间，心里一股气堵着出不来。

那女子也没拿什么兵器，只是腰部别一只玉箫。箫通身温润无瑕，明眼人一看，便知非人间凡品。

女子轻轻吹奏，悠长悦耳之声响起，那些毒蛇突然停止所有攻击动作，原地怔愣，随后仿佛商量好般，三五成群地退出丈远。

紫衣女子靠在树旁，眼神玩味地看着玉箫，口中幽幽叹气：“我就是练三娘，你们吵着嚷着要见我，究竟有何事呢？”

所有人已猜到其身份，如今得到肯答复，更是将眼睛死死盯在其身上，都能看出个洞来。

沉舟看了几秒，面上由震惊转为失落，苦涩地摇头，随后温润发言：“练坛主，冒犯了，打扰贵宗，在下这便离开。”

言罢，立刻翻身上马。刚抵马背，就听“嗖“地一声，有暗器疾飞而来，沉舟反应极快，略微侧身，右手已轻轻握住铁镖，眼神中满是不解：“练坛主，何故要如此对我呢？”

练三娘歪着头，眸中闪着光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我说让你走了吗？”

沉舟面上困惑更甚。

练三娘玉手轻轻抚触箫身，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方才喊了那么多遍要见我，怎么见着了，转身就跑呢？莫不是被我那些大狗和小蛇吓得丢了魂儿？”

听此言，司徒殇已窃笑起来。沉舟心里有点不悦，正欲反驳，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还是在人家地盘，强压着小火气，沉声道：“我只为确认某事而来，如今已得到答案，自然该离开了。”

不等练三娘回复，他已催动马身，准备启程。马蹄刚踏出两步，空中突然袭来五只角鸮。体长皆与成人无异，双翼展开，足有两人宽，一只便已威猛无比，黑压压来了五只，瞬间烟尘迷眼，天光都黯淡开来。

为首最大的一只，率先朝马儿扑来。马哪见过这等猛禽，霎那间惊跳而起，沉舟无奈，只能从马身上轻跃下来。

沉舟眼中终于显露些许怒色：“练坛主，在下不欲与贵宗为敌，为何坛主总揪着不放呢？”

练三娘眼中有不服气的怨怒：“你就这么走了，果真就丝毫没有悔意么？”

沉舟的疑惑又重新将愤怒覆盖：“我已办完想做的事，为什么要后悔呢？”

“你！”练三娘气地直起身，撅着嘴叫道，随后又自我平复下来，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唉，我现在觉得自己定是丑翻了天，不然，为什么全天下男人都想讨我做妻子，唯独你不会呢？”

她向前走几步，眼尾泛着桃红，眸色潋滟，以手指轻触沉舟的脸颊：“你，难道从未想过娶我么？”

事情完全超乎预料，沉舟彻底愣在原地，一言不发。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闷闷开口：“在下，的确从未想过。此番探访，是为寻人，如今没找到，也不便继续叨扰了。”

“且慢！”看沉舟又欲转身，练三娘急促喊住，“你找的人，可是个女人？她的美貌，与我相比如何呢？”

沉舟眼神中充满无限眷恋，语气也轻柔许多：“她是凡世间最美丽无双的女人。”

本以为对方会就此放过自己，没料到，练三娘忽地捂嘴笑了起来：“哼，小骗子，撒谎的人精。下一次，你还准备以什么借口来找我？”

沉舟终于怒气加重，语气接近于斥责：“我与你说的，全部都是不能再真的话，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练三娘有点儿意外，对方态度是真真切切的，她面上怔了又怔，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问：“好，就算你所言非虚。那我最后再问一遍，那个人美，还是我美？”

未等沉舟开口，司徒殇终于憋不住了，嬉皮笑脸地答道：“自然是坛主美了。”

练三娘愤怒地剜了一眼司徒殇，口气狠厉：“算什么东西！我问你了吗？”

沉舟无奈道：“坛主，在下已经回答过了。你还要问几次呢？”

司徒殇此刻拍手大笑起来：“坛主啊坛主，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那个人比你还要美上不少。”

沉舟没理会，冲练三娘耐着性子问道：“姑娘，我可以走了么？”

练三娘呵呵冷笑着，道：“你那人有多美我不晓得，但我不想让谁走，那人一般有两个下场，要么死，要么死心，心甘情愿地陪我，臣服于我。”

她的话让所有人心生一寒。

沉舟也不惧，苦笑道：“坛主，追随你的人，江湖上都能单立一个宗门了，何故非要与我为敌呢？”

看对方态度依旧坚定，练三娘最后还是闷声又略带委屈地说：“行行行，但是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问。”

沉舟等待对方继续提问，却不知这只是女子的缓兵之计。她将目光投向司徒殇：“司徒殇是吧，你烧了我的木棉林子。”

司徒殇整理下衣装，端着一副翩翩公子气质，但声音依旧沙哑难听：“是，又如何呢？”

练三娘平静地说道：“又如何？我不动手，你自杀赔我林子。”

楚天一、柳翠鸣惊慌地看向司徒殇，却见对方不仅丝毫无惧，反而哈哈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练三娘忍不住问。

“大美人，我千里迢迢过来，是娶你回家当老婆的，又不是来自刎的！”

所有人惊恐地看着司徒殇，因他身后，数不清的毒蛇已慢慢汇聚，“嘶嘶”吐着信子。

练三娘呵呵一乐，口中满是不屑：“今日，在场不想死的，便给我杀了他。”

闻言，沉舟皱下眉，表面娇柔的美人，内心却狠辣至此，也不知日后天下又有多少人命丧她手。

沉默一片。

就听柳翠鸣率先开口：“坛主，我倒是可以代劳，只是宝剑不在身上。”

“很好！”练三娘满意地拍拍手，随后从袖中掏出一骨哨，一阵短暂、清脆诡异的旋律过后，一巨蛇吐着信子，将柳翠鸣的宝剑从已死透的蛇身上拔出，又口中含着，一步步悠悠爬来。

场景无比诡异，柳翠鸣已忘记了尖叫，只是呆呆傻傻地从蛇口接过宝剑，看其慢慢退回丈外，才缓过神来，重重吐出口浊气。

柳翠鸣略带情愫的眼神投向沉舟和楚天一，随后冲着司徒殇，语气温柔地说：“司徒，得罪了，只是我今日，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