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喜喜 (第2/3页)
那些记忆或苦或甜,都已经泛黄发旧,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一道一道的刻画出少年如今的脾气秉性。
他何其无辜,被牵连着经历这一切。
“叶贵人生性胆小,又因为旧主的缘故,总是会受些为难,生了十七之后,更是时时刻刻受着众妃嫔的刁难,她时常难以应付,就老是借着带十七来行宫出游与母妃见上一见。”
许连琅眸里闪过淡淡疑问:“不是都说宫中人人避热河行宫如豺狼虎豹吗?”
“这样说并不完全对”,他眯了眯眼,像是在讲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她们是避耸云阁如豺狼虎豹,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是谁都不想与耸云阁沾上关系。
“当年母妃专房专宠,风头太盛,惹了很多人不快,那些嫉妒怨念不是一时可以消解的。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因此,叶贵人处处小心,来热河行宫,却不敢沾上一点耸云阁。但她又想见母妃,想着想着,就想出了个法子。她让老十七自行在行宫游玩,却又让宫人引着老十七往耸云阁周边走。老十七身上都有些字条,母妃看了便回了。一来二去,就成了习惯。”
许连琅很快发现其中疏漏之处,“可是娘娘怎么会容忍叶贵人呢?以容嫔娘娘对圣上的感情,只会厌恶极了叶贵妃。叶贵人仗着长得像娘娘,占了那些荣华富贵,也抢占了圣上的爱,娘娘怎么会帮她呢?”
“更何况……娘娘如今疯……精神……”她噤声,含着水汽的眼眨了眨,尽是说错话的自责。
路介明嘴角噙起浅笑,不急不缓的接完她没说完的话,并不介意她字眼中的冒犯,“母妃如今精神差,脑子总是不好使,所以那些法子都是我代为回的。”
他将碗碟往许连琅那边推了推,“姐姐说的没错,母妃既然病了,我就不怕人说,就是有些人嘴巴不干净。姐姐不是外人,母妃是真的疯了。”
许连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接哪个话了,哪个话都不好接,她咬紧了下唇。
“容嫔娘娘的病,还是有法子的,天下名医那么多,总能治好的。”
“其实我倒希望母妃继续疯下去”,他语调很慢,咬字很清楚,“母妃疯着,才是父皇想要看到的。她疯起来,才不用面对那么多的痛苦,每次她酣畅淋漓疯一回,再清醒时整个人都会舒爽几分,会说笑打趣了,不再闷声流眼泪。既然是快乐的,无所谓清醒与否,人生太短,我希望她快乐一点。”
他有后半句压在了喉咙处,没有全然告诉许连琅。
母妃越来越刻薄了,这一疯将她内心最不堪的一角疯狂放大暴露,路介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都歪成这样了,上梁也不会有多直,他怕母妃有一天也做出些不可补救的事,更担心这种事发生在许连琅身上。
人生来自私,此时病中的容嫔更甚,见不到许连琅的好,最近越来越针对许连琅。他怕再发展下去,不用许连琅自己走,母妃就会将她逼走。
他不会允许的,他绝对不能允许!
他微微歪了头,勾起的嘴角带上了几分顽皮的意味:“我等着她彻底疯的那一天。”
许连琅心口忽地一紧,“殿下……你……”
路介明总是会偶尔露出这样的模样,十分危险,明明唇角带着笑,但笑容却寒彻骨,她心口一窒,皱紧了眉,偏偏他这幅神情只会出现一瞬,转眼间就又变成了那个讨乖的少年。
她是见识过他曾经的冷漠的,她能为少年的阴暗面找好理由,但这种总是犹如雾里探、水中望月般的模糊感,让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彻底了解过他。
他明明就在自己面前,但她却觉得看到的不是完整的他。
她微一凝神,打散了自己心中的不舒爽,问出最为担心的问题:“为何叶太医愿意帮忙?”
路介明并没有发现许连琅的异样,他接着道:“受了耸云阁这么多恩惠,叶贵人不好意思,正好有个机会就打算还还恩情。”
他将手臂交叠垫在脑后,懒懒的伸了伸腰,打出个哈欠,眼尾红了些许,他声音稀疏轻快,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许连琅却觉得,叶贵人哪里会有这么好心,成年人的世界总是算计来算计去,于自身毫无利益的事根本懒得去管。
见许连琅沉思,路介明猛然靠近,精致高挺的鼻尖抵上了她的,他眯缝着那双狭长凤眼,左右轻轻摇了摇头,鼻尖与鼻尖相触的触感,轻柔又清楚,他的呼吸缠进她的呼吸间,再进入鼻腔,都是少年的清爽皂角香。
“姐姐,你都不夸我的吗?叶贵人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是我解决的!”眼尾勾起,越发尖削的下巴扬起个倨傲的弧度,翘起的嘴角吐出的话语却是软软的娇气话。
他微抿的嘴角偏还觉得不够,又慢慢咧开,露出里面一排整齐的牙齿,小虎牙亮亮的,是与他长相并不符合的俏皮。
许连琅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少年的靠近,少年的撒娇,少年讨好般的亲昵,都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生得极为俊逸挺拔的少年郎。
许连琅咕哝一声,想,罢了,不管完整的他是什么的样的,她都会陪他到自己的二十五岁。
她本以为都会是自己的单线条,但如今反倒是他的线条更粗更浓,他为她的事,不知道得如何奔波,思及此,许连琅心口又酸又疼。
许连琅单手压在他的脖颈处,自己前进几分,将他那过分挺拔的鼻子压扁了几分,她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杏眼里尽是感激,“殿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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