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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微不足道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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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 他将许连琅抱回乾清宫的几日,他过的也不好。

像魔怔了一样,哪怕她就睡在自己身边, 还是坐立难安,他熬了太久了,熬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回来了。

她刚走的那几日,也是这样, 他抱着她,不肯撒手,他明明在自己身边, 但怎么那么多人都说她已经走了。

没走啊, 就在自己怀里。

他觉得所有人都是在骗他,许连琅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她那么疼自己,她说过不会走的,就算是要走, 也会等到自己弱冠。

他才十六岁,她怎么忍心说话不算话。

他疯魔了一样,为了给她报仇, 失手伤了太多人。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是许连琅拴住了他, 现在许连琅走了,那他疯一疯,她会因为生自己的气醒过来吗?

有时候他觉得, 是他死了, 他就真的活的行尸走肉了。

父皇、母妃、容昭……还是谁, 和他有什么干系,他只要许连琅醒过来。

现在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他也觉得是在骗他。

眼前的人是真的吗?他日日枯坐在她床边,不敢眨眼,直直的望着她。

她在害怕,他也在害怕。

他是人间幽魂,回不去自己的躯壳,只等她来牵。

他适应的太慢了,比许连琅恢复起来还慢。

白日里他游走在群臣之间,制肘于各方势力,夜晚只缩身于乾清宫的小塌之上,他身高体长,缩在小榻上实在是过于为难他了,四儿几次提及在乾清宫重新布置一方拔步床,好让他休息的好些。

四儿自然知道路介明不肯离开乾清宫,更是舍不得许姑娘离开,便也就选了这么个折中法子。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也被路介明否决了。

四儿不理解,直到有一日收拾小塌上的薄被,在路介明惯常躺下的方位看去,才发现这个小塌的位置极其妙,只需要头稍微垫高一点,躺下时,视线所及就可以瞧见床幔。

四儿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这六年,别人不知晓,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路介明付出了什么,又变成了什么样子,才换回了许连琅。

他的那颗心啊,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瞧见的一日。

许连琅纵然醒了过来,身体仍然虚弱的很,一日三餐喝的药总是比吃的饭还要多,这么多汤药进补,也让她可以慢慢下地了。

她可以自由行走的第一日,路介明拉着她去了庭院,桃开了,一枝一枝的,粉嫩嫩的。

路介明无心赏,将她带到了廊庑阴凉处,寻了一处白墙,让她站好,不知道从哪里变了根早就蘸好墨渍的毛笔,比对着她的身高,划上了一笔。

早早吩咐好,谁都不许碰这道痕迹。

他弯腰,与她视线齐平,“明年再来,看看阿琅一年可以长多高。”

他勾唇,笑起来的模样比桃还要好看,恍然间,又成了那副少年样,朗朗卓然。

许连琅觉得他在取笑她,刚要作势气恼转身离开,又被他正面拦住,“阿琅,耸云阁的那道痕,已经好久没变了。你给过我的,我都加倍给你。”

许连琅心尖那粒石子,落了湖,打起了水。

停顿了六年的触角,一点一点的在弄痒她的心。

两个人的角色像是彻底转变了,姐弟变成了兄妹,是她做给他的,他又加倍还了回来,她抬眸望着那个痕迹,惊觉其实她的个子才刚刚到他肩膀。

泉涧边人影倒影,一高大冷峻,一纤弱娇小,竟也怪异相称起来。

倏尔风过,桃瓣摇摇而落,恰恰好落到泉涧,密密匝匝挡住了这倒影,许连琅才惊觉自己刚刚的想法。

她吓了一跳。

于她而言,这六年没有丝毫的时间跨度,像是前一脚还在东猎的营地中,也不过只是迈开了一步,她就已然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可以那么清楚的记得那碎掉的玉镯子,他十五岁那个雨夜的歇斯底里与那……看似圆满的两场赐婚。

十五岁的少年,喜欢人是执拗的,也是狭隘的,他太过于年少,见过的东西太少,他喜欢她,一开始她不信,等真的信了,却发现早就不合时宜了。

她怎么能喜欢上亲手带大的小孩呢。

如今呢,好似他的喜欢早就荡然无存了,他待自己,由姐弟变为兄妹,如此的顺理成章。

她本该松口气,心头却抑制不住的发酸,发涩。

她堪堪别开眼,指尖摸索着空荡荡的腕间,那玉镯子碎成渣滓早就修复不好了。

春寒依然料峭,路介明帮她挡住了风口,廊庑下挂着的银风铃哗哗作响,旁侧伺候的宫人皆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石桌上早就备好了吃食,精致的糕点是她先前从未见过的,她与路介明面对面坐着,她兴致乏乏,心中早在思索自己以后要如何。

总也不好赖在他身边一辈子。她又想起什么,摸上了胸口,利箭穿过的触觉还在,胸口的伤痛好似还在隐隐存在,“冬猎发生的那些事,你该是都知道了吧。”

路介明自斟自饮着酒,闻言,“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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