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乾坤何处可墙垣 (第1/2页)
乾坤何处可墙垣褚仁牵着马,和傅眉来到后门门口。就要分别了,却还有很多话来不及说。
“乌云,你要乖乖的,听眉哥哥的话。”褚仁一手轻轻抚摸着马颈,一手将缰绳交到傅眉手里。
傅眉伸手接过缰绳,问道:“你的耳朵,好点了吗?”褚仁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左颊,侧头一笑,“好多了。”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顺着王爷些,别惹他生气,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傅眉叮嘱道。
褚仁听到“王爷”两个字,心中一酸,也不说破,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刑部那里,我倒是知道有个人可以问问看,就是那个风雨夜来找你的姑娘,她是我玛法*的义女,现在嫁人了,夫君正是刑部笔帖式,你不妨去求求她。”
“她?她还会帮我?”“嗯。”褚仁点点头“这几年家宴,她都会来,每次来,都会问起你,可见还惦记着……”
“我已经成亲了……”傅眉说完,抬起眼,紧紧盯着褚仁的脸,似乎要捕捉褚仁脸上任意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褚仁却只是一笑问道:“是那个姓朱的姑娘?”傅眉点点头。
“她是前明的宗室吧?”
傅眉眉毛一挑,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又点点头。“有孩子了吗?”褚仁又笑问。
傅眉没想到褚仁问出这么一句,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帘,“还没……”
褚仁狡黠一笑,“那你要加油啦!你若无子嗣,恐怕会坏了爹爹名头的!”
傅眉摇头苦笑,“这么多年了,你在医道上半点长进也无,真是该打!”傅眉说到这里,脸一红,便止住了。
“诶?”褚仁倒是愣了一下,也微微红了脸,忙转过话题说道,“那笔帖式是负责满汉翻译的,所有刑部的,都会经他们的手,他们翻译上字轻重的拿捏,当真也能做到一言活人,一言杀人。你还是去找她一趟吧!即便这次帮不上忙,日后爹爹的卷宗呈到刑部,也是要他们翻译的。会审的满洲官员大多看不懂汉,但凡他能稍微关照些,总归是有些助益的。”
“好吧……”傅眉听了这话,这才点头应承下来。
“求哪些人作证,你可有眉目?要不要回去跟爹爹商量一下?”褚仁又问。
傅眉摇头,“不能跟爹爹商量,我担心爹爹不肯为自己辩白,想要求仁得仁……这支义军当中,有很多龙门派同门,军卒也都粗通拳脚,人数又有两万人之众,是爹爹最寄予厚望的……所以,必须要先找到证人串供,再去劝说爹爹。”
“那你知道应该找谁吗?”褚仁不禁有点担心。
“魏一鳌魏经历,孙茂兰孙督堂,这两个人虽不一定肯作证,但绝对会帮忙,不会坏事的。”傅眉怕褚仁不知道这两个人,又解释道,“魏经历是大儒孙奇逢的弟子,只因顺治二年的时候,清廷强征直隶举人赴吏部遴选,他才当了平定州知州的,也因此和爹爹成了至交,去年还帮咱家在太原土塘购置了宅子。他现在官居山西布政司经历。”
“孙督堂现任宁夏巡抚,也是魏经历介绍给爹爹认识的,孙督堂的儿子孙川,因为患了呕血之症,在咱家住了大半年,是爹爹救了他一命,他跟我很是要好,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我的,我只管跟他商量便是!”
褚仁转过话题说道:“那你先回山西,还是先去宁夏?”
“我先去武安探探宋谦的口供,那边还有几个同门,略有点人脉根基,只怕比刑部好说话些。再回来京里,去刑部探探,顺便也去拜访一下那个龚鼎孳。再来去找魏经历,他现在在平定丁忧。顺便太原府和山西巡抚那边,也要打点一下,若顺利,倒不用再跑一趟宁夏了。”
褚仁见傅眉思路清晰,条理分明,登时放下了悬着的心,点头说道:“你先去武安,再来京时,务必要跟我见一面再走。”
“一定!”傅眉郑重地点了点头。
褚仁又取出两幅卷轴,递给傅眉,说道:“我这些年,没事儿就搜购前朝字画,也攒了不少精品,这两幅不大惹眼,但价值也不菲,你拿去变卖了吧。上下打点,总还需要用钱的,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傅眉心知褚仁说的有道理,也不推辞,伸手接过。
褚仁又拿出那副缂丝,展开摊在傅眉手上,说道:“这个是送给你的,比字画好携带些,可以天天贴身放着,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可不能卖了啊!我不擅画,就拿这个借花献佛了。”
傅眉走后,褚仁便觉得心中空落落的,绵绵密密的思念,无时无刻都在撩拨着褚仁的心。那思念,不相见时还可压抑,一旦见了面,就再也不可抑止了。
这府中也逐渐空了,王府长史走了,侍卫也走了一多半,就连博洛的侧福晋们,也被塔尔纳接走了,他是齐克新的四哥,还是郡王,未受牵连。博洛的九个儿子当中,只有这兄弟两人长大成人。陆陆续续,每天都有人离开,古尔察忙得脚不沾地,褚仁想和他说几句话都不得空。
这些日子,齐克新像是怕褚仁跑掉似的,每日抓着褚仁不放,从早上请安开始,便拘着褚仁在房,每天总要到上灯时分,才放褚仁回去。名义上说是传授满,实际却是让褚仁整理抄录他十几年来在军中的笔记。那东西卷帙浩繁,既像是志存记录,又像是兵法,还有很多闽浙两省山川风物的内容,其中更有一些军中隐语,满的写也不尽规范。褚仁半懂不懂,抄录得苦不堪言,稍有错处,又会被齐克新责罚,每日里度日如年。
褚仁心知齐克新是想把这些整理出来,再译成汉,传之后世,似乎是看到了多尔衮的下场,不甘心自己身后功业被扭曲埋没之意,但又不明说。褚仁知道齐克新心中郁结,难以排遣,也只得忍着,想着,他这样对自己非打即罚也好,将来离开时,便不会有太多不舍。若能在走之前帮他了结此事,也算是还了他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因有了这个念头,便越发的恭敬顺从,每日的隐忍,也不觉得太过辛苦……古尔察这几日忙着清点核查奴仆田土牲畜等诸物,奔波在庄园和王府之间,已有数日没有好好休息。这日刚从庄子上回来,系了马,正要回房歇歇,冷不防斜刺里一个人影蹿出来,拦住了去路。
那人在古尔察脚边跪下,口中说道:“九爷请留步,奴才有几句重要的话,要跟九爷说。”
古尔察看过去,却是伺候褚仁的贴身小厮曾全。“起来说话。”
曾全站了起来,仰视着古尔察,恳求道:“九爷,您帮帮二爷吧!这些日子,二爷过得太苦了!”
“哦?这话怎么说?”古尔察有些诧异。
“王爷……”曾全说到这里,想着这么称呼不对,便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抬眼去看古尔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
“你叫老爷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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