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随石姐走一段险路

地界不是指认的，石姐带着常常去追寻了半天来龙去脉。这追来龙去脉的活说起来是一件高大上的活，做起来就不是人干的活。

常常还是想借助车，他习惯于“善假于物”。在秦城这些年，特别是常常长大以后，还习惯于“善假于人”，不过眼下这块地虽说可能是秦城的地，但常常把在秦城使用得非常顺手的智慧拿到这里来用，根本就不适合。

常常对石姐说，要不我们坐车呗，车走得快些。

石姐说，好，你把车开到这条道上来。

此时的石姐已经走上了小道，小道就只有一尺来宽，走人还行，走车是断然不行。

常常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做不到。

石姐说，其实你是可以选择回去的，或者说不问我，直接开车到常在镇去也行。

常常有些无奈地说，不是已经问了吗？

石姐说，也是可以反悔的。

这事常常也想过，像他这种靠嘴皮生活的人，可不能失信于人，如果失信，结果就等于自己砸自己的饭碗。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有些时候是得硬着头皮的。

不过常常无意中发现，今天的石姐长得又不太像乐乐了，石姐倒是有点像他不久离世的娘，不过在常常记忆中，娘从来就没有这么妖绕过。今天石姐虽是一身素服，却实在是有几分妖绕。

有一个念头在常常脑子里一闪而过，不是他想要的念头，于是就没有捕捉它，任由它闪过。

于是就跟着石姐上路，石姐牵头娃儿，他空着两手。石姐问常常，都是想好的喽，常常老实说，在这事上没想过反悔。

石姐说，那就跟着我走吧。

行路难，常常最初却不时想些歪事。主要想的是艳遇，石姐身上那股味，似乎很能催情，常常分明看到，石姐每走过一段路，那一段路的花就开了。

于是常常在难走的路上就生出了一些非分之想。

想归想，常常想的不是如何得逞，而是规避，他已经在小路上走得吃力，稍有不慎就会掉队。

掉队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掉队过后从此就分不清前后左右，更不知道脚该如何迈步？

规避的事情想了一肚子，这事想多了，就成了包袱，这包袱又越背越重。

突然就来到悬崖边上。这悬崖左边是悬崖，右边是陡坡。悬崖那边是刀砍斧劈的，陡坡那边少说也有七十五度以上的坡角。崖上就是一条脊线，脊部多半只有尺来宽。常常不管是看哪一边，手脚都发软，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差点蹲了下去。

有些狼狈，不用看就连他自己都感受得到。不过狼狈归狼狈，却并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也没有人在他背后猛推。

这事让人烦心。关键的是，根本没有心思来应对这一烦心。

石姐走的应该是既定的路，跟在石姐后面的俩小孩算是盲人。常常也顶多算得上盲从，还不能和这俩小孩比。

石姐问常常，吓尿裤子了？

常常看了看裆，干的，想了想自己的物件，好像没有似的。常常存心，哪还有尿裤子的能耐啊，尿裤子也是要有力气的。 常常老老实实地回答，没尿。

石姐说，我就知道你没有尿。

但很明显没有心思再去想非分的事，眼下就想一件事，如何从这脊梁上走过去？

石姐让常常闭上眼睛。常常想，睁着眼睛都不敢走，要是闭着，走不出三步，准摔下去。

常常想到摔下去时，思维就止了步，再往下想，就不敢想了。

常常差点儿就说了：我怕。他是忍住一口气，努力没有说。不过闭上眼睛这事情，还是听了石姐的。

石姐说，跟着我的脚步声走。

石姐的脚步声很轻，要是一个人不集中精力，是无法听到她的脚步声的。

最开始常常没有听见，常常让石姐把脚步声的动静弄大些，石姐回常常说，想得美。

常常刚才想的形而下的事早没了踪影，形而上的眼下想不出，悬崖就在左则，陡坡又在右则，只要一滑脚，左右都会万劫不复。

常常索性一屁股坐下去，虽然是睁着眼睛坐的，却一屁股坐在石笋尖上，石笋正好对准常常的后门，直接插得常常尖叫了起来。

也只有起来。再疼也得起来，要不然石笋尖会越插越深，可能会像楔子，直接把常常劈开的。

石姐语重心长地说，怎么就不听哟，在这悬崖和陡坡脊上，一个人的心只能往一处想，哪能三心二意的呢？

常常确实在这事上心没有想到一处，他想到一屁股坐下去，还想到过退缩，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石笋直接穿插进了他的后门。

可能在流血，常常却没有去管它。裤子直接被穿了个洞，山脊上的风吹进裤洞里，像伸进去的一双双冰冷的手。

走过这山脊是必须的，没有选择。这事就是别人不告诉，常常自己也明白。

石姐说，走吧。

常常起身，照石姐交待的闭上了眼睛，一心只想走路的事。

突然就听到了石姐的脚步声。

常常试着走了几步，有些担心，再试着走了几步，还是担心。倒是不打算试着走时，担心成了多余，常常突然就能信步走了起来。

这闭着眼睛信步一走，就无关悬崖和陡坡的事了，就只有听石姐的脚步声一个念头了。

山脊上的风是凉爽的，不管是从左边吹来的，还是从右边吹来的。风也不大，但着实有些侵骨，不过马月本身就属于凉爽的月份，常常自然没必要在这事上计较。

闭着眼睛大概走了一个时辰的路，正当常常已经走得顺风顺水的时候，山脊上的路走完了，山脊连接处，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的平台，平台是由一块巨石生成的，巨石上寸草不生，也不染一粒灰尘。石姐带着俩娃信步去了巨石的中央。

常常在石头的中央突然就见一束白光，白光是从石缝里冒出来的，不过白光一冒过，石缝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