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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常常梦遇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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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和周公算是擦肩而过,而和石姐,却走了一段的距离。

是这样的,常常的梦最先到的不是石头城,而是常在水的底。底现在才能称得上底,要没有成为水之前,那里既是活人生活的地方,也是故去的人安葬的地方。

不过如果从数量来数,故去的人自然比活人多,活人多半只是一代人的事,顶天是四代人的事。三代四代如果还活着,那都是凤毛麟角。而故去的人却不知有几代人,或许有几十代人。这事常常没有数据,只能猜度。

见到石姐时,常常把石姐认成了乐乐。梦中的石姐与上回几次遇见的不同,这回很时尚,几乎和乐乐的时尚没有两样。

面对石姐的时尚,常常在和石姐行一程路之后,是从石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里,分辨出是石姐的。

石姐倒是乐于常常的分辨,他们应该是要去某一个共同的目的。在常常梦中,常在水的水,先是明泽见底,然后就慢慢有些浑了。水开始浑时,人就聚了过来。聚过来并不是为了某一个目的,而是各自为着淌他们着意要去淌的浑水。

在这之中,常常见识了先父。只能说是先父,已经不是了父亲,父亲已经作古。常常父亲作古得比较早,早于常常的预料。

常常先父独自一人。常常问先父:“娘呢?”

先父慢不愣吞地说:“这是在阴间,不食人间烟火,哪还有爹娘?”

常常问:“既然没有,我又为何不时在梦见遇见您?”

先父说:“那是你的欲望夸了界,还没有止境。”

谁的欲望会有止境呢?常常想,不要说人了,就连做鬼,也难保欲望是会有止境的,要不然怎么总有鬼会在夜间出没呢?常常顺着这思路想,叫了先父一声爹,爹懒得管他,先父不吃常常这一套。

然后常常就和先父分开,各自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那条道。

然而常常脚下的路如蛛网般密织,每一条路没有明确的去向。就在去向难明的时候,常常遇到了石姐。

由于常常刚才是遇见了先父的,接下来遇见石姐,就分不清石姐是人是鬼。关键是石姐是以乐乐的面目出现,常常最初还认为,乐乐和他一样,一不小心就来到了水底。

石姐身上有着浓烈的气味,这可以粗略判断她不是阴间的物种,阴间的物种多半是先父一样,没有味道的,因为大凡是阴间的物种,多半又不食人间烟火的。

常常所想,正切合了石姐所料。石姐对常常说,她是来走一遭的,一遭之后,她还得回去。

常常想,和他一样。

正在常常想的时候,一下子就遇见了娘。娘是老娘,但同样变成了先娘。

常常上前去,叫了一声娘。娘或许是来的时间不长,对常常的叫居然应了。不过是象征性应的,不像在人间时,常常一叫,娘应得脆生生的。

娘用目光朝常常看过来,娘的目光没有温度,像极了秦城一号院办公室里那些职业女性的目光。更让常常难以接受的,娘没有表情。常常看见了娘有一副虚幻的皮囊,娘是透明的,与刚才的先父一样。常常这时才想起刚才先父是透明的,常常还想起透过先父透明的皮囊,一下就看穿了先父的内在。

先父没有内脏。比如说心肝脾肺肾。常常还特意看了,先父连肠子都没有。

现在轮到看先母了。常常先是羞于看,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做儿的哪有去看的内脏的? 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看了。常常看见娘还有一颗心,不过只有豆粒那么大。娘那颗心没有心跳,只是一粒豆。

或许到阴间来,得有个转换,五脏六腑也得需要时间的消解,才能完成从躯壳到皮囊的转换。

没有见到娘曾经喂养他的奶。一个也没有,豆粒大小的都没有,芝麻一点都没有。常常再叫娘时,娘拿已经演化成九成皮囊的手,给常常指了路,娘的指向,是石姐待的方向。

常常有些生气,又补了一句:“娘,儿是叫您哟。”

娘慢条斯理。娘回:“我哪能再做你娘呢,我连奶都没有了。”

常常说:“没有奶也还是的。”

先娘说:“小孩,娘是不能错认的,认娘有一个标准。”

常常说他不需要标准,娘就是标准。

先娘说:“那怎行,那样的庆,你们不就乱了套?”

常常出于无奈,眼看娘的皮带就快要被一阵风吹走,常常如果不再抓住机会,就连娘说的标准都会被风吹走的。

常常说:“娘,那您说个标准。”

先娘说:“先说,我已经不是你娘了,我已经没了奶。”娘说到这里,就不想再说了,想留足空间让常常去悟。

可常常却不愿去悟,常常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风立马就过来了,风踩着点子打着节拍,娘正迎面相迎。

常常再求娘明示。

先娘说:“有奶便是娘,这一点你千万得记着。”

娘说完,随一阵风,就飘了起来,不是走,是像一片鸿毛,直接飞走的。

就在常常一愁莫展的时候,石姐或乐乐晃在他眼前,他用先娘的教诲打量了眼前的石姐或者是乐乐,看见了石姐或者说乐乐有奶,两个,很大,像海碗一样,直接扣在石姐或乐乐胸前。

常常还透过湖底由水晶构成的多菱镜,把目光从一个孔里折射进去,常常看到了石姐或乐乐的弯弯肠子。好多弯弯肠子哟,弯得如迷宫。

常常看完她们,正要审视自己时,突然发现盖在石姐或乐乐胸前的碗,翻转了过来,翻转过来就真的是碗了。这碗先是装满了食物,不一会又空了,接着又装满,接着又空,像耍戏似的。

突然就有人碰了碰常常,常常的梦就被打断。打断的节点,正好落在碗空的时候。常常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看了看碰他并打断他梦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题乐乐。乐乐站着,站在常常的右侧,常常的头正好够着乐乐的胸,正好在大海碗的边沿。

此情此景,常常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冲乐乐说,你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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