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堡篇 第9回下 移花接“目”菁云成巧 (第2/3页)
永五愣住,缓过神来“看”向殷旬,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关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殷旬从身后取出一支散发寒气的长盒放在膝头。“当我截收到你与反帮会的信件时,只是誊抄了一份留作证据,你收到的仍旧是原件,在我看来反帮会不成气候,并不会对家造成影响,但是你若被纠缠其中,那就不同了,因为你,是我精心挑选的,怎可任由他人操纵。”
永五迷惑大惊:“你是什么意思!”
殷旬不着急回答,继续说:“那些信件的备份,其中有一份令我十分在意,我把它交给信鸦带给了我母亲,后来母亲让人给我带回一份礼物。”殷旬用长盒托起永五的下巴,“你猜,寄给我母亲的信件,写的是什么?”
永五感受着下颚传来的刺骨的寒意,布条之下的眼睛左右转动,不知是慌乱还是在思索。殷旬并没有耐心等待他想出答案,将长盒放在永五的双掌中,接着为永五揭掉眼上的布条。
“时间还没到,不过也无所谓了,会有些疼你就忍忍吧,也好借痛意清醒清醒。”殷旬的话让永五摸不着头脑,他缓缓张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还在一丝凉意直抵后脑。他低头看见了手中的长盒,好像是冰雕的一般,晶莹透白。布条滑过鼻尖,忽然间永五记起什么,抬起眼惊愕地望着殷旬。
殷旬笑了,拿起他手中的长盒说:“看来你想起来了,遮住你双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醉仙桃?”
“我就知道,你虽愚蠢却在草药上有异于常人的天分,”殷旬指指地上的布条,“覆盖你双眼的那一面涂抹了醉仙桃碾碎的汁液,你的眼睛现在是不是觉得有无数虫蚁啃噬,痛痒难耐?你放心,片刻就会毫无知觉了。布条的另一面染了地榆,稍后用于止血,你也不必担心了。”
殷旬的话已经应验,永五喘着粗气,想要安抚双眼,双手触碰却倍感痛痒,他不停的眨动双眼,眼内立即红肿止不住地涌出泪水。“你到底要做什么?”
殷旬轻轻打开长盒,呈给永五看。永五抹去眼泪,抬起眼正好与盒子中的东西对视,四对带着血肉的眼睛,像是刚刚挖出来似的,鲜活得令永五看了连忙后退却也只能抵在墙上别过脸。殷旬将永五的头扶正,强迫他直视盒中之物。
“你瞧,这一只是反帮会副会的眼睛,年纪大了眼睛比较浑浊;他旁边这只还不错,是与你来信的人,叫甲元对吧,虽然年过三十,眼睛挖下来了还如此炯炯有神,可想他生前的魄力;再看这一只……”
“啊!啊!……不,不这不是蕊儿……”永五动弹着双腿,冲殷旬大声叫喊,他眼中留下的泪水已经变作红色。永五又大笑起来,他抚摸眼睛说到:“休想骗过我!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反帮会不会轻易……你等着瞧吧,你们等着瞧!”
殷旬静静等待永五宣泄过后,才指着盒中稍小一些的那只眼继续说:“你知道这是谁的眼睛吗?”
永五低声嗫喏着,不愿理会殷旬的话。
“这的确不是蕊儿,这只眼睛的主人叫苋巧,”殷旬观察到永五的神态有变,放缓了语调接着说:“永五,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的名字吗?”
永五终于肯直视殷旬,他的脸上泪痕累累,双眼无神嘴唇颤动着说:“此生不忘,吾名菁云。”
“对了,正是菁云。”殷旬将手中的盒子凑近永五的面前,指着那只瞳孔灰蓝的眼睛说:“纤云弄巧,这是你们的父母为你们起的名字。”见永五眼中的惊愕越发膨胀,殷旬强压兴奋,赶紧撇清关系说:“你可别误会,这是你那妹妹,亲手挖下来要转交给你的礼物,她还有一句话要给你,你想知道吗?” 殷旬凑近永五的耳边,小声说:“哥哥,我们来世再做比翼鸟。”说罢,殷旬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感叹一声说:“不顾世俗,哪怕背叛家族,你也要与苋巧共此一生,我佩服你。”
永五陷入沉默,他眼中的不解和恐慌逐渐扩张,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与反帮会勾结陷害阿朗和绾夫人,背后到底受了谁的指使,你现在不说也没关系,眼下最重要的,是这只眼睛。”他隔空取出盒中那只灰蓝的眼睛,“来,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三桩喜事,只要你换了这只眼,不论是做比翼鸟还是连理枝,你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永五双目失神,一副放弃抵抗任人摆布的模样,像是看着殷旬,又像是在注视他手上那只眼睛。灰蓝色的瞳孔越靠越近,最终化作一道白光,融入永五的眼眶。
午后,热烈的光让人的头脑变得沉重,在沁丰园和西隅苑之间重复往来的家仆们,早就腿脚酸软。为了尽快修缮西隅苑,他们奉命协助西隅苑内的学徒向沁丰园内转移,一上午的忙碌,也只是将学徒们的物件搬运完毕。
西河来到西隅苑,检查各房的遗漏,看见一位家仆走进院内。西河将人唤来,让他去通知大家,歇一个时辰再继续。小厮满脸挂笑,告别西河小跑着去往沁丰园。西河再次检查西隅苑各房,确认四下无人,这才离开西隅苑。
西隅苑与春晖堂之间,有两道游廊围成的一处花园,花园中落有一座石像。西河站在足有三人高的石像前,仰望石像老人的面庞,目光下沉落在石像脚边的药篮中,西河抚摸药篮,在其中找到一支貌似铃兰的石雕花草,将花草拔出,西河后退一步。石像下的底座发出轰隆一声,一道暗门打开,西河拿着石雕花草躬身走进去,随后暗门关闭。
“原来如此,你确认清楚了吗?”
“‘奉主’再三确认过了,的确是灵力残留。”
一片昏暗之中,刚刚苏醒的永五,听见两个声音在对话。他试着睁开双眼,却感到右眼一阵疼痛,他咬牙忍耐还是发出声响,引来谈话两人的注意。
西河打开门,殷旬走进困室之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他开口说:“我还以为,尚且要半个时辰,你才能醒来。”永五轻轻捂着右眼,抬头看向殷旬。
殷旬挥手指了指永五,西河走向永五,用脚清扫了一下地上的带血布条,随后蹲下来,拉开永五遮住右眼的手,托起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西河回头看向殷旬:“应该还没有奏效。”
殷旬点点头,西河回到他身后。
“你不必怨恨我,”殷旬指了指永五的右眼,“那是苋巧的遗愿,我母亲的人在他们老巢发现苋巧的时候,她已经……已经奄奄一息了。”
永五一言不发,殷旬继续说:“当初他们收留你和苋巧,不过是要你做棋子罢了,而苋巧又是他们用来威胁你的最佳人选,在你被抓住之后,苋巧就没有了价值,这些你应该都明白。”
殷旬转头对西河说了一句话,永五没有听清,余光中看见殷旬向自己靠近。永五吓了一跳使劲向后贴在墙边。
“把这个吃下去。”永五看着殷旬手中一枚形状怪异的果子,满眼透着抗拒。这时西河走过来,强硬地扒开永五的嘴,即使永五咬破了他的手指,西河仍不松手。殷旬把红色的绿篱果塞进永五的口中,西河立即合上永五的嘴,上下按住永五的头部,前后那么一摇晃,永五将绿篱果囫囵吞下。
不知是绿篱果的作用,还是西河摇晃他脑袋时太过用力的缘故,永五觉得双眼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他眨眨眼,却没有任何作用,想要用手揉搓时,殷旬一声令下,西河立即钳住他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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