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软肋 (第2/2页)
怎奈这世间决绝之人无数,能让夜悬阳打眼的却只有鹿未识一个,悬阳理都没理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袁七喉咙隐约发出痛苦的呜咽,头顶的痣红得几乎要炸开。
阮契阔眉间一寒,挥刀上前,夜悬阳单手从腰间抽出沈忱那柄软剑,一手扯着袁七,一手阻挡阮契阔的刀锋,连接数招,竟丝毫不乱。可怜那袁氏女僧被他闪转腾挪拖得跌跌撞撞,似一片狂风中无力挣扎的枯叶。阮契阔看着,再出招便藏了犹豫。
方才还针锋相对的师徒转瞬便生死与共,夜悬阳受不了这般凄凄楚楚的腻歪,趁着转身的空隙与阮契阔分开丈把远,剑尖点着袁七。
阮阁主眼瞧着自己袁七面颊发青,只能恨恨往后退了两步,他红着眼睛,闷声道:“属下不敢背叛尊使,但鹿姑娘身上已中了蚀骨虫,尊使若再不放开我师尊,属下也不敢保证鹿姑娘的死活。”
阿廿暗骂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忍不住瞥了夜悬阳两眼。
然而从始至终,夜悬阳都没有看阿廿,他只是平静的盯着阮契阔,等着那个沉默而决绝的驿兽阁主向他低头。
阿廿没什么表情,心底却凉似寒谷。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为何夜悬阳待她与旁人不同了。因为他需要一个可以给别人拿捏的把柄,让人觉得他寂牢尊使并非是一只无坚不摧的孤兽,他也有在乎的人,也有软肋。而这个软肋,便可以让所有对夜悬阳有所图谋的人开始跃跃欲试,寻找下手的机会,然后顺着这个“机会”,一步步踩入夜悬阳早已设好的陷阱。
最好的猎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饵,就能等着猎物前赴后继的主动上门,可是他的饵是死是活,他从来没有真的在乎过……
不远处,夜悬阳依然平静的和阮契阔对峙。阿廿看着尊使大人清冷的侧脸,晃神之际,眼底竟流出泪来。
她胡乱抹了一把,暗骂自己:废物东西,指望这个关头能有谁怜惜你一分呢?
不过,也确是有人怜惜她的。
薄阙看着院中分不清孰敌孰友的几个人,剑芒骤起,上前一步道:“几位有何恩怨,大可冲着我来!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冲你?”阮契阔冷笑。
另一边的夜悬阳漫不经心的接口:“你算老几?”
这二人你死我活,此事倒是难得默契,薄阙被噎得没话,却见缠着袁七的银链已经开始微微抖动,似乎下一瞬就要施力勒断她的脖子。
薄阙脸都红了,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你们今日真的要断送了谁的性命吗?”
没人知道那银链的抖动其实是夜悬阳在和无恕较劲。但薄阙这话的确给了他一个台阶,夜悬阳假装给他一点面子,沉思一下,不动声色的松开无恕。
阮契阔见状,也慢慢将刀尖调转向下。
在袁七剧烈的咳嗽声中,没有人注意到尊使大人隐在夜色里的黑眸正偷偷盯着笼中那个靠着栏杆缓息的姑娘……
薄阙一颗紧绷的心总算稍微缓和了些,满肚子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在阮契阔与夜悬阳之间,无论如何权衡,都只能把阮契阔算作那个勉为其难的“软柿子”,薄阙再一次对他开口:“阮阁主今日将我师妹陷于危难,是否该给薄某一个解释?”
“无甚解释,谁让寂牢尊使看上她,算她倒霉吧。”
“看上她?”薄阙下意识转瞧夜悬阳,“你……”
那尊使无波无澜的收回盯着阿廿的目光,幽幽吐出四个字:“的确倒霉。”
“你们……”
薄阙做惯了翩翩君子,平日里哪怕偶而玩心大起,也都是小打小闹,连对待犯人都是有章法的,哪儿见过这么一群横竖不讲理的畜生,当下被噎得气血倒流,咬牙道:“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知道,但请尊使打开囚笼,我要带我师妹回家。”
阿廿苦笑,自暴自弃的接茬儿:“师兄,尊使大人的筹谋少不了我这颗棋子,你别掀棋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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