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企图 (第2/2页)
“你……帮我上药。”
她乖巧的点头应了,顺手将房门合了,慢慢走回去……
处理完他的伤口,夜已过半,阿廿回到房间,满心都是他刚才痛苦的样子。
她推开窗,人倚在窗沿上,呆呆看着他的房间。他还未熄灯,窗纸上投着他打坐的侧影,应该在运功疗伤吧。
如果她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这一番痛苦几乎就是因为她的一只念蝶。
她当然也劝过自己,你只是放出了一只念蝶,你又有什么错?他被打上银链完全是因为休明的残念,因为晏朝宜的自作聪明,甚至因为风知迹的挑衅。而你,只不过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个原因而已,即便不是你的念蝶,也早晚会有别的事将他推向深渊……
道理她比谁都懂,劝慰的话,她能说得比唱曲还好听,可当他的痛苦就这么血淋淋的摆在她面前,她仍然无法置身事外。
她偷偷想着,倘若她没有放出那只念蝶,他或许可以晚些时日受苦吧,哪怕就晚几日也是好的……
她每一口气都拖得长长的,像是在叹息,就这么盯着他的窗,盯到他熄灯睡去,盯到天亮。
天色透了白,把她所有的伤心事都埋进前一个黑夜里,她打理了一下自己,起身去做饭。
如鹿阿廿这样混吃等死的人,厨技自然高不到哪儿去,勉强煮了个稀饭,烙了一沓糊塌子。好在夜悬阳在吃饭这件事上一直很好糊弄。
他一口没剩。
撂下筷子,小尊使开始点菜:“中午吃肉。”
阿廿写了张字条递给他:小尊使正在服药,避荤腥。
他有点不高兴,“把止戈借我,我出去练功。”
阿廿:小尊使有伤在身,不可舞刀弄剑。
他眼皮一挑,这就要不高兴,然而还没来得及瞪眼就被无恕默默勒了一下。小尊使狠狠咬了几下后槽牙,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沉眉闭目,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缓了一会儿,语气恢复了平静,“我总不能无所事事吧?”
阿廿对他一笑,转头颠儿颠儿的出去了,回来时,怀里抱了高高的一摞。
她把这些分门别类摆到桌案上,诗赋、术数、方技、兵法、话本……一应俱全,然后,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养伤期间,只能看?”
阿廿点头,不等他说话,又小步跑出去,没一会儿,又抱回厚厚一堆。她脚步急,没留神脚下不稳,人往前扑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夜悬阳伸手扶住了她。
在一屋子卷纷飞中,阿廿的头撞到夜悬阳身上。只迟疑了片刻,她顺势往前靠了靠,整个人依偎进他怀里……
又片刻后,她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变得飞快。
阿廿偷偷笑了。
然而没等笑容收回去,夜悬阳已经往后退了两步,跟她分开一段距离,“把地上的收拾一下。”
阿廿瘪了瘪嘴,也不反抗,乖乖蹲下整理一地凌乱的。
夜悬阳也是实在无事可做,顿了一会儿,也只能坐在桌案后随便拿了一本来看,俩人谁也不说话。
山野间碧树轻云,清风无闲时,簌簌几缕吹进窗,正把鹿阿廿混在香里的一点清甜剥离出来,送进小尊使的鼻息间。
他抬头看去,那小姑娘不知何时靠在桌案对面,歪头睡着了。
这小姑娘无论正着看侧着看都好像没什么棱角,水似的软,长发半披着,几缕发梢被风撩到他的页上,一丝一丝在满纸墨迹间摇曳。
十八岁的小尊使就这么走了神。
他拿起其中一缕,在指尖轻轻绕着,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很想这样做……
阿廿的确是乏了,接连许久没得休息,如今他好不容易稳定了些,她的疲惫就找上来了。
当然,歇也要歇在他眼皮底下,姿态要美。
她这一觉睡了许久,睁眼时,外头大太阳已经往西歪去的,早就过了午时。
夜悬阳不在案后,她心说不好,该不会又生气了吧?
鹿小师姐起身往外跑,一出门就看见尊使大人正往回走。他负手缓行,一脸轻松,在他身后不知哪儿来的一匹狡兽,狡兽嘴里叼着一只肥硕的山鸡,正老老实实的跟着他。
看到阿廿,他往后指了指,“还是吃肉吧,别的不顶饿。”
阿廿心里不由得暗叹:畜生头子到哪儿都是畜生头子。
小尊使进了屋,又想起什么似的,嘱咐了一句:“先吃鸡,狡兽暂且留些日子。”
阿廿瞧了瞧那只被他训得比兔子还温顺的狡兽,也只能无奈点头,果然还是低估了他,畜生到哪儿都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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