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沉寒 (第2/2页)
他虚弱又烦躁,终于等到无恕打累了,才沉着脸抬步出门,路过阿廿身边的时候,没有看她一眼,也没说一句话。
阿廿偷偷朝屋子里瞟了一眼,心底一凉,悄悄关上门,咬牙抬手把那两个打算去报信的小徒弟拍晕。
然后,她一言不发的小步跑到悬阳的房间。
那尊使正站在窗口吹风,侧脸沉冷可怖。
阿廿鼓起勇气叫他,“尊使,我已经把守卫打晕了,你,你快走吧……”
悬阳回过头来,“我为何要走?”
“你杀了沈忱……虽然他罪不可赦,但他身上那么多秘密,你随随便便就要了他的命,很多线索就断了,晏悉阶若是不依不饶起来,捅破了你的身份,那……”
“沈忱是自断灵脉,与我无关,”悬阳打断她,“至于我的身份……他奈我何?”
阿廿愣了,沈忱自断灵脉她是信的,只是夜悬阳这王八蛋两句话就把烂摊子推得干干净净,倒像是她多管闲事了。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两人陷入沉默。
一滴血从悬阳低垂的袖间落到地上,“滴答”一声打破了安静,也不知是屋子里太静还是阿廿太紧张,竟被吓了一跳。
循声看去,才发现夜悬阳脚边不知何时已经积了小小的一滩血。
阿廿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你流血了……”
这一拉不要紧,手上留下了潮乎乎一片血迹。
“你怎么伤成这样?”
悬阳依然不说话,摇摇头。
阿廿顺着他的袖子往上摸了两下,这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已经湿透了,而这位尊使大人似乎无知无觉,目光空寂寂的落到阿廿身上,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出神。
阿廿咬咬牙,伸手去解他的外衣。
打湿的衣服有些发滞,虽然阿廿已经很小心了,从身上扒下来的时候仍是扯动了他的皮肉。夜悬阳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身体却打了个十足十的哆嗦。
他的后背和手臂早已被血痕铺得满满当当,汗水把血珠冲淡,一滴滴往下滚,在他身上汇成一道道交错的浅红的溪河。
阿廿取了热水,小心翼翼给他擦拭干净。她莫名手抖,上药的时候,药粉撒了悬阳一裤子,悬阳始终一言不发,乖乖任凭她摆弄。
他的衣服还湿着,包扎好了就只能**半身,裹着药布坐在桌沿上,垂着目光,安安静静,筋肉紧实匀称,随着呼吸浅浅的起伏。
阿廿看着那三圈从他身体里穿出来的链子,越看心里越发堵,“尊使,这伤都是无恕打的?”
“嗯。”
“这链子……经常打你吗?”
“犯错了就会打。”
“可是……是非对错本就没有一定之规,它只是一条链子,它认定的对错就必然无差吗?”
悬阳挑起眼皮看她满脸认真的样子,“它只是条链子而已,链子能有什么错?错都是人犯的。”
“可是给你打链子的人……”
“人已经去了,打完链子就不管我了,是不是挺缺德的?”他疲惫的笑笑,“我随他。”
阿廿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尊使,你……求饶过吗?”
“求过。”
“那你害怕过吗?”
“那倒没有,它不配。”
“那你恨不恨你师父?”
“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阿廿瘪瘪嘴,却听见悬阳已经答了,“以前恨,现在没那么恨了。”
“现在,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了?”
“不……是因为这链子救过一个人。”
“谁呀?”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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