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食 (第2/2页)
一阵足以让阮契阔发疯的纷乱过后,那人不急不慌的走出来,衣不沾尘面不改色,朝鹿未识一挑眉。
鹿未识毫不领情,“真能惹事儿。”
“没良心的东西,师兄是给你找面子。”
鹿未识懒得理他,翻身上马,带着十几号人押着囚车走了,给她酒气熏天的薄阙师兄留下一匹瘦得硌屁股的马。
没有马鞍。
闲岔关口正处在别云涧和风蝉山交界处,出了昨日忧的门往东走,便是风蝉山的地盘。
东向林间路上,一匹瘦马颠颠哒哒追上来,“鹿未识你个没良心的,等等我!师妹,鹿女侠……阿廿!”
鹿未识终于回头了。
阿廿是笙闲给她取的小名。她十二岁生辰那日正式拜师,成为笙闲的第二十个弟子,二十为廿,她便唤作阿廿。可惜这名字只叫了一天,笙闲就失踪了。
这几年来,除了薄阙,也没几个人这样叫她。
阿廿将马放慢,让自己和薄阙落在队伍后头。
鹿未识为了不让他责难自己,开口直入正题,“笼子里那个人,还要再探探虚实。”
“有问题吗?”
“不太对劲儿,血食与兽同笼我们也不是没见过,要么哭喊挣扎吓尿了裤子,要么警惕防备恨不得全身长倒刺,可这个人,睡得过分踏实了,还有就是……”她顿了顿,弯起眼睛笑了,“一个血食长这么好看,驿兽阁可没这么铺张。”
“所以……你觉得他被阮契阔下药了?”
阿廿点头,“八成是哪家的小公子得罪了姓阮的,被使了这么个法子消磨性命,赶着你我倒霉,砸手里了。”
薄阙笑了,“要是这么说,我还真得探探,血食的死活先不论,我最讨厌被人当刀……”
他话没说完,一支袖箭朝阿廿背后射来,阿廿听得风声,闪身躲避,薄阙的马却没有这么灵巧,那袖箭擦着阿廿的身侧,射中了瘦马一只眼。
可怜的坐骑抬起前蹄凄厉嘶鸣,上面薄阙措手不及,被掀翻在地连滚了两圈。
阿廿赶紧翻身下马,压低身形,把灰头土脸的薄阙扶起来。
两边密林黑影攒动,究竟是索囚犯的命还是索他们的命尚未可知,但好歹要先把这一劫打退了再说。
阿廿一抬手,示意自己没兵器,薄阙很自觉,“我上。”
他抽刀将出,不忘补一句:“你这混吃等死的德行,跟笼子里那个挺配。”
阿廿眯眼一笑,“那我就去守笼子,可别让人把我的血食伤着了。”
大亮的天光,也不知谁家缺心眼的刺客非要穿夜行衣,来去实在过于显眼。眼瞅着两条黑虫朝囚车去了,阿廿原地跃起,踩着薄阙的背借力,轻身几步蹿到囚车顶上。
可能蹿得有点猛,囚车随之摇晃,刚攀到囚笼边儿的两个刺客手上偏了,原本直朝血食而去的刀锋双双劈在木笼上,砍出两条楔口。这二人训练有素,毫不迟疑,抽刀又朝笼中人而去,阿廿飞身跃下,踹翻了其中一个,夺了他的刀去挡另外一个。
阿廿和刺客各占牢笼左右,两刀相碰便都在笼中,直砍得笼栏尽断,掀掉了上半截,成了个露天围栅。
可气那血食随着打斗左摇右晃,始终昏沉半寐,待刀锋掠过他鼻息可闻处,他才慢吞吞往后躲了躲,似乎这俩人搅扰了他的好梦。
此般怠慢让刺客倍觉受辱,挥刀更狠几分,直朝他头顶劈去。阿廿立刻举刀迎上,两柄白刃抵在血食的头顶,相较不下,阿廿的姿势却并不顺手,眼瞧着对方的刀锋慢慢下落,随时可能要了这血食的小命……
“噗!”有东西刺进皮肉的声音。
她手上僵持的力道消失了,竟是那刺客脚下不稳踩脱了车沿,正摔在方才被砍成一排尖刺的笼栏上。
两道木刺戳透那人的腰腹,他就那样痛楚万分的挂在上面,扭曲哀嚎,双脚踩不到任何支撑,甚至还在沿着木刺慢慢向下滑……看这伤的位置,一时半会儿很难咽气,阿廿皱皱眉,挥刀给了他一个痛快。
收刀环顾四周,见其余刺客也已被别云涧的弟子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舒了口气。
她一心只顾着警惕刺客,却没留神方才倒在笼栏上的那位,鲜血顺着木栏淋漓而下,有几滴落在小妖兽头上,浸透了它头顶的镇妖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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