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刺探

那大将道：“几个刺探而已，刚到前锋营中，被我们早有埋伏的武士乱箭射死，负伤逃走了一个，没能捉拿得住他。不过我们的前锋营在居延海中，居延海向南有一百里沙漠，那个探子即便逃走，没准不用等他走到玉门，就要在沙漠里变成干尸了！”

小可汗脸有怒色，“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三十万大军连个奸细都捉不到！要你们何用？白吃干饭的吗？”

那大将惶恐万状，低头退过一边，不敢言语。旁边闪出另外一名大将，说道：“请可汗息怒。不过几个坐探罢了，两军交战，互有奸细往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何况探子乘虚而入，令人防不胜防，向来是军中最为头疼的问题。可汗大可不必为此龙颜发怒，孟牛儿将军已算是尽忠职守的大将了，请可汗不要降罪于他。”

小可汗怒气稍息，道：“你们两位一内一外，是负责巡守的大将，不可再生事端，若是再令敌人的探子潜伏进来，否则下次我一定严惩不贷！”

那大将道：“正要启禀尊贵的可汗，我们什么时候对玉门用兵？”

小可汗微微一笑，道：“这早在我的计划之中了。回鹘出兵二十万，已到了不刺楞沙漠谷地的附近，离我们的大营还有四十多里沙漠的路程；东面的奚族部落五万精兵也已在路上，待三军一合，玉门小城不日可泥沙俱下。”

“你们稍安勿躁，好好安抚我们的士兵，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整，不要懈怠。一旦回鹘和奚族两支劲旅到来，就是我们挥兵南下，讨灭大唐的大好时机！你们一众将士出发之前都曾宣誓效忠于我的。既是赴汤蹈火尚且不辞，如今只不过多等些时日，反而害怕了？”

那大将名叫车天狮，闻言暗自想道：“我们的突厥勇士冲锋陷阵，所向披靡，何曾需要外人的帮助？即便打赢了大唐，夺得的掳获还要分一半给别人，军中人人指望能多些赏赐，如今却要少分一半，岂不教将士议论赏罚不明？”拱手说道：“尊贵的可汗，安抚士兵的工作，就交给我和孟将军去做吧。”

小可汗双眼一翻，道：“车将军，你是禁卫军统领，你的职责是负责保护可汗的安危，镇守中军的，你和你的铁甲禁卫不能离开我的营帐周围。”

“好了，不必多言，孟将军，去安抚士兵的工作就交给你，再让我听见军中士兵谈到‘归心似箭’这四个字，或者再让我听见有刺探跑进了营中，你就小心你的脑袋！”

那孟将军见可汗发怒，只好跪下叩头道：“奴才领旨！”急忙走了。

李钲暗暗好笑：“‘刺探’就在你的眼前，你却一无所知，活该你倒霉了。”

只听小可汗对车将军道：“我算计回鹘和奚族援兵的来日，大概就在这三天之内。明天开御前军事会议，你代我向大家宣布这个消息。三天之后，也就是中秋前夜八月十四，我们的大军按计划分四路跨过居延海，轻装而进，在敌人无有防备之前，将玉门、阳关、肃州三处大营一鼓而下！这个决定十分紧要，只有参加军事会议的将领才能得知，不可泄漏了风声！”

两人不在营帐中商议，却走到露天来谈论军事机密，为的正是提防“隔墙有耳”的刺探探听，却不料小可汗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个武功高强的“刺探”正好也在离他们不远的露天之下，他们的军事机密，被李钲一句不差地听进了耳中，心中惊喜交加。

要知此刻己是八月初十的午夜，距离突厥小可汗和回鹘、奚族三大部落合军进攻玉门的时间不过是三个白天和两个晚上了。

而乔师望从安西都护府调动出来的大军预定的决战时间，也正是八月十四！

李钲算计时日，登时心急如焚，想道：“时间紧迫，必须把这消息送给大都护，否则可能误了大事！”

小可汗在八月十四偷过居延海沙漠，现在是八月初十的午夜时分。那么在这三天之内，李钲他们最少要做到两件事：尽快回到玉门或阳关与乔师望的大军会合。

然后要先锋大将何勇提前半天预设伏击，在半路上埋伏奇兵打击突厥铁骑的精英。

而时间过于紧迫，从居延海北走到玉门最快也要四天的时间，这四天内还必须沙漠中尘沙不起，处处顺利，否则稍有阻碍，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目下唯一的优势，是突厥前锋营刚刚捕杀了一批来自玉门那边的刺探，他们并不知道还有一位武功高绝的“刺探”已经潜伏进了突厥大营之中。

而李钲此时去刺杀小可汗，固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得手，但突厥中军大营里有最精锐的禁卫武士三千人。

周围的营盘中还有三十万大军层层包围，将小可汗刺杀不但等于令自己飞蛾扑火，而且还白白辜负了乔师望的重托，此行的任务无法完成，带给大唐玉门守军的损失将是无可估量！

他到底年纪尚轻，阅历不太丰富，一急之下，呼吸难免粗重了一些，虽是伏在数丈之外营帐后面的草丛里，依然给人发觉。只听有人大喝一声道：“帐篷后面是谁？”

原来他的功力虽然深厚，护卫在小可汗身边的人也不是庸手。

那人凝神一听，立刻辨别出了李钲躲藏的位置，随着那人一声断喝，手指指处，众武士登时如潮而至，将李钲团团包围。

外围的士兵，则拉起了强弓劲弩，箭头上散发出凛凛寒光，对着李钲。那识破李钲行藏的人是个高瘦的红衣和尚，取出一对判官笔，守在小可汗身前担当保护，看武士擒拿李钲。

李钲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对着突厥小可汗，纵声长笑道：“你悉索财赋，妄图侵唐，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吞并大唐，对百姓黎民有什么好外？你们突厥的老百姓早已民不聊生了！何况前有大唐陈兵五十万，后续援军正陆续开到，小可汗，你把突厥的未来孤注一掷，必败无疑！我劝你趁早退兵，以免玉石俱焚，丧身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