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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长共花边柳外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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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见那男人的样子,望舒也就知道了道满在搞什么鬼,却是那男人的双眼,呈现出一片令人生厌的红肿模样,眼皮和眼袋都高高肿起,通红得像是烙铁一般,隐约还有不明的**流出,就像是被人用烧红的火筷子捅了一般,看上去实在是很难受。

望舒也是晓得,这男人的情况并不是道满在搞鬼,原是他双眼之疾,乃是先前就有的。芦屋道满很显然是算出了这男子的情况,故意喊自己眼睛疼,引得一众知晓底细的仆人心中生疑,才请了自家的主人过来。

那男子一时站在道满的面前,双眼似乎已经看不见了东西,靠着旁人的牵引站定,听着道满不住呢喃喊痛。道满见那男人过来,口中的话语也是一时间发生的变化,却是变成了:“没有看见的话,就好啦……没有好奇的话,就好啦……好疼啊……不该看见啊……嘿嘿……疼得受不了啦……把眼珠子挖出来会不会要一点呢……哈哈……”

那男人一听见道满这么说,整个人都是颤抖了起来,却是看样子,道满的话语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与他双眼的情况有关,叫他一时间难耐。望舒对于扶桑一地的了解还是十分有限,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看出这男人的眼睛并不是疾病,却并不晓得其根源在哪,便也在一旁好生看着,在众人都不注意自己的时候,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做好,大有看戏的意思。

到得现在,望舒多少也是明白,道满自是不会无缘无故伤了这男子的性命,只怕也是有缘,有心捉弄他一番,便也没有上前阻止。

那男人听着道满的话语,整个人已经不能控制自身,可又忌惮于自己的身份,和虽然看不见却依旧辣眼睛的,道满身上的味道,一时间没有开口,而是示意了自己的仆从,就听一名壮汉朝道满喊道:“那个老头子,你在喊什么呢?你的眼睛也感到不适么?”

道满一骨碌翻身起来,以一个被捆住的人很难做到的动作一时做好,嘿嘿笑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极啦!没有任何不适哩!”

那壮汉脸上颇有些被人调戏的愤怒,又是吼道:“那你鬼叫什么?要我帮你挖掉眼珠子么?”

芦屋道满丝毫不感到畏惧,反而是愈发开心起来道:“看着别人痛,我自己也是感同身受哩!怎么样,被火烧,被针扎的感觉,很难受吧?很痛苦吧?完全无法忍耐呢,不是吗?”

那男人这会子总算是晓得遇上了不得了的人物,一时也是强忍着不适,用一块洁白的丝巾遮着口鼻,弯下腰去,尽量和颜悦色地对道满说道:“你若是知道我眼疾的来源,能够帮我把它治好,我不单不追究你们今日的冲撞之罪,反而好生赏赐你,怎么样?”

道满抬头看了看那男人,嘿嘿笑道:“冲撞之罪就不必了,眼睛不好用的人,不好怪罪的……嘿嘿,你看见了什么?说与我听听吧……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啊……”

那男人听见道满这么说,一时间也是颇有些着急上火,却是道满先前的话语中,明明已经点出了他所遇上的情况,每一句都戳在他的心坎上,照理来说,眼前这糟老头子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才是。可是道满非要他将那件事情说出来,着实叫他为难,原是看见那件事情,对于这位尊贵的武士大人来说,也是难以容忍的耻辱哩!

听着道满嘿嘿怪笑和语气中的诸多暗指,这位武士大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陷入了犹豫之中。道满见他这般,又是说道:“不得了的事情哩!可不当当是眼睛痛呢!会怎么样呢?浑身上下都会像眼睛一眼吧……会死的,嗯,一定会死的……”

听着道满这么说,那武士心中也着实是有些害怕,原是他的眼疾,在之前就找了不少医者看过,众人都是束手无策;想要请个阴阳师帮忙,可平常遍地都是的阴阳师竟是个个避而不见。他隐约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随着时日的增加,愈发疼痛,而且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无奈之下,才想起来伊势国参拜天照大御神,希望神明能够将光明再度赐予他,为他消除这等叫人难耐的痛楚。

而眼前的糟老头子,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人物,说不好就是一名不受朝廷承认,但是的确有阴阳术在身的阴阳师。在伊势国的边境上,遇见了这样的人,难道不是神明的点拨,难道不是天照大御神派遣了此人来,为自己消灾解难的么?

很可惜,这武士并不曾认出道满,却是不晓得,道满原本就不是来为他消灾解难的。

犹豫了片刻,这武士也就咬牙下定了决心,也实在是自己身上的痛苦,旁人是不能晓得的,这段日子里,眼疾已经叫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若是长久这般拖下去,只怕真会危及到性命也说不定。相比起自己的生命,某些很是尴尬的事情,似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名气是活人才能享有的,若是真死了,空守名节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这武士便强忍着恶心,试图凑近道满的耳边,对他述说自己看见的事情。然而道满似乎对此十分反感,明明是被捆住了手脚的,却是不知如何往后退了两步,又是怪笑道:“你不能只说给我听见,要说给大家都听见才好呢……将此事宣扬出来,是很重要的一步呢……”

那武士一时间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是好,实在是这种话语,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只怕是太叫人难受了一些。如果只让道满知道,打不了用金银封堵他的嘴就是了,可要是叫周边的一众仆从都听见了,自己今后只怕就再也没有了什么尊严,似乎或者跟死了,也是没有什么区别哩!

芦屋道满见他犹豫,又是嘿嘿笑道:“你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方正在你死前,还有好长一段日子,你就默默忍受这等折磨吧……希望你的嘴,到时候也能像今天一样严实哩!”

武士被道满的话语说得浑身冷汗直冒,又是实在无法,只得呐呐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隐瞒了……数日之前……”

正说着,就听见道满一时喊道:“你说什么哩?我听不见……嘿嘿……拿出全部的力气来,像是呼喊疼痛一般地,将此事喊出来吧……喊出来就好啦……”

那武士生无可恋地用已经睁不开的眼睛朝道满看了一眼,只得大声喊道:“数日之前……我去与相好的女人夜会……因为多日不曾去看她,被她扫地出门……”

道满听着,脸上露出了满足神情,说道:“继续,继续……真好啊,大人的尴尬,我正切地感觉到了……被女人赶走,并不是最尴尬的……你继续,再大声些……”

那武士只得愈发大声,近乎呼喊道:“因为被女人赶走,我心中实在有些不满,又不愿意被手下人知道,所以自己跑去了数十年前废弃的某处废宅之中,想着先将夜晚熬过,回家总有话说,再想办法,叫那女人松嘴……”

望舒听到这里,一时有些奇怪,却是看这位武士的身份,不像是夜里一个人去和女人相会的样子,总该是有几个人陪伴。不过看见周边一众仆从暧昧的眼神,他便也就一时恍然大悟,暗道这男人去会的女子,只怕不是他正经往来的对象,甚至很可能是别人的相好,才叫他不敢带着下人同行。左右出离了平安京之后,扶桑各地虽然也还闹鬼,却也不至于像百鬼夜行那么夸张,只要自己小心些,独自一人应该也是可以的。

那男人可不管望舒和一众仆从心中在想什么,到得现在竟是觉得自己眼睛看不见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用看见他们脸上那种暧昧局促的神情,便也沉浸心神,假装一切都不存在,眼不见为净,自顾自说道:“不曾想到,那废宅之中,似乎还有另一对男女夜会……我心中想着,既然没有与自己的女人欢好,看看别人,似乎也是熬过漫漫长夜的一个选择,便……”

听他说到这里,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不甚了了的望舒还不觉得什么,周围的一众仆从却是个个露出了近乎****的笑容,愈发专注,侧耳倾听,似乎是这位大人所说的话语,勾起了他们的某种,见不得人的欲望一般。而芦屋道满好端端坐着,脸上却是一种别样的满足,乃是这么多人的恶念都被勾起,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满足不过了。

那武士已经陷入了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之中,本能幻象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也是被自己的回忆勾起了心底的某些东西,愈发兴奋,甚至有些欢喜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相好的女人也是不少,却从来没哟见过,这件事情原来还可以这样……渐渐的,我的眼神被面前的那一对男女吸引住,再也不能挪开,因为我是后来,又身处暗处,他两人并不曾发现我,叫我大开眼界的同时,别有一种寻常没有的快乐……”

那武士说得开心,旁边众人也是听得入神,望舒对此不感兴趣,却是隐约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了某种变化,好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随着这武士的讲述,被从四面八方勾引了过来。也是此人说起这等故事来,实在是娓娓动听,细节入微,又的确是他亲身经历,寻常人遇不到的,更是引人入胜,叫人难以把持。

大中午的,日头正盛,气温却是一时间降了下来,也抵不住众人身子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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