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桃兰赋》
明亮的阳光透过门窗帘幕进入崇政殿内,照在刘皇帝身上,殿中显得很空旷,诸多繁杂的装饰物品都被收起来了,原因是刘皇帝看着不爽。
随着年纪的增长,老皇帝的脾气也不免多了几分乖张随性,有的时候会对一些细节格外注意,甚至让人感到莫名,皇帝越老越古怪,寻常人也实在把不住他的脉搏。
比如此时,刘皇帝就命人把御案抬到崇政殿的大门前,而他就坐在门前看,直接感受着日光的照耀,哪怕额头冒汗,也不在意。有点人虽阴沉,但心向光明的意思。
当然,刘皇帝是不会受罪的,殿中冰室已然启动,案边放着冰帕,摆着冷饮,还有两名宫娥拿着蒲扇轻轻扇动着,那香汗淋漓的模样,却也可人。只是,老皇帝有些心如止水,也没想着怜香惜玉,只顾自己享受着。
刘皇帝正拿着一篇章在读,名为《桃兰赋》这是今年明池会期间所作,作者是七皇子吴公刘晖以及李煜,两人合作而成。
明池是东京城内一座普通的湖泊,与汴水沟通,景色虽然秀丽,却无独具一格的风光,不过,刘晖赋予了它特性,连名字都是刘晖取的。从五年前开始,刘晖便纠集了一干博学名士、人墨客,齐聚明池,饮酒作诗,写著赋。
几年下来,在东京,甚至全国坛,都是声名远扬,一年一度,每到春光无限之时,名士云集,堪为一大坛盛事。
这些年,大汉的化事业发展迅速,尤其在民间,更呈现出百花齐放之态,诗、词、曲、赋、、乐、画,各有大家。
仓廪实而知礼节,经济繁荣了,这化自然而然地就得到了促进。除了官方会举办了一些艺活动,民间的各种诗会、会、音乐会也是层出不穷。
而由刘晖牵头举办的明池会,显然属于后来居上,毕竟那尊贵的身份就有绝对吸引力,就代表了成功的了一半,更何况,刘晖在学上也确实天赋出众,早就名扬海内。
有才有名又有权,如何不让那些人墨客望风影从,而几年下来,刘晖的明池会已经同由皇城司暗中支持的牡丹诗会,并列为东京两大化盛会。
至于李煜嘛,这二十多年下来,日子倒也平静,大富大贵没有,却也绝非粗茶淡饭,当初纳降所定待遇,朝廷每年照给,从未背诺毁约,短缺于他。
甚至于,连自由都重新获取,或许难离京城,但东京城内已可自由通行。家中,还有一个发妻刁氏照顾,相濡以沫,抛开亡国之君的身份,不谈那些惆怅与凄凉,只作寻常人家,李煜的日子还是很不错,朝廷足够善待于他。
并且,随着这些年李煜所出作品越多,他的名声也是越发大了,当年一首《虞美人》,便引得争相传诵,开封纸贵。而在东京的这些年,也正处于李煜创作高峰期,在其笔下,也着实诞生了一些艺术价值极高的作品。
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那些曾经风光一时占据四方的割据政权,早已湮灭为历史尘埃,也为世人所遗忘。
而唯一的例外,大抵就是南唐了,原因就在于李煜,在于他的才情名气。世人读其诗词赋之时,就难免不去感受其心理,考究其来历,感慨其出身,这也是笔杆子带来的影响力。
而鉴于李煜在大汉坛士林间的影响力,不是没人就此表示忧虑,认为这种现象很不好,李煜有借词言志、以喻情之意,有邀买人心、博人同情之嫌,可谓居心叵测,需要镇压。
提软禁李煜的有,提废他双手的人也有,甚至有直接提议杀李煜的,比如赵匡义。不得不说,若不是刘皇帝实在舍不得李煜之才,也实在不认为他能给大汉带来什么威胁,以李煜这些年积累的坛声望,换作任何一个王朝,都只有死路一条。
李煜的诗词太过动情,他的赋也太过深刻......当然,除了刘皇帝不针对之外,便是七皇子刘晖向来欣赏李煜的才情,经常拜访交流,多予维护,帮助李煜抵挡了许多难以招架的明枪暗箭。
因此,虽然刘氏灭了他大唐,但李煜对刘晖还是十分感激的,他本身也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容易动情。刘晖举办的明池会,李煜自然要给面子,并且又作出一篇传诵东京的《桃兰赋》。
当然,关于刘晖与李煜的交好,也是得到刘皇帝首肯的,这也算是安抚江南士民的一种举措。统一之后,不论是人口、土地,还是经济、化,江南都大大地对朝廷做了补充。
而在过去的这些年,也有越来越多的南方人才,开始在大汉政坛涌现。早年的时候,或许不习北制,但等他们熟悉之后,顺势而改,其所能爆发的能量,也是惊人的。
有南方繁荣的经济做基础,南方士人的力量,也自然而然得到壮大,而经济条件越好,就越容易出人才,这也是一个道理。
良久,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刘皇帝方才放下手中的《桃兰赋》,摸着胡子,装模作样地琢磨了下,方才道:“刘晖的章,写得是越发好了,似乎少了些浮丽,多了些自然。”
以刘皇帝的鉴赏水平,也实在难以说出什么有水平的评论,从其本心而言,只是觉得,这二人怎么长的脑子,怎么能写出那么优美的辞来,通篇一千余句,全是骈,既工整,又不缺气韵......
“传诏,赐吴公金五十,银百两,蜀锦十缎,另外,把郭永平进献的那盏琉璃灯给他送去!”刘皇帝心情很好,冲喦脱道:“告诉他,能多写出一些传世名作,就是对大汉做贡献了!”
前面一些年,刘晖是不那么安分的,一心邀名争宠,尤其与南方的一些臣、降臣走得很近,人也越发浮躁,夸夸其谈。
后来引起刘皇帝不喜,敲打一番后,也就收敛了,尤其在周淑妃死后,刘晖也一改过去的浮躁,因为好,也长于著,也专注于此道上,浸淫其间。
虽然刘皇帝知道,这个儿子实则还是存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也没有太在意,要完全没个念想才不正常。
看着这篇新赋,嘴里念念叨叨的一阵,刘皇帝再度抬眼,夏日的阳光还是蛮刺眼的,感慨道:“盛夏已至啊!”
感受着笼罩在身上的热量,刘皇帝不自然地扭了扭身体,冲边上侍立一宫娥道:“朕身上痒得很,你来给朕挠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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